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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还没个第一次(1 / 1)

爷爷和老爷,再往上好几辈都是吹唢呐的。

这门手艺,祖传家承。

有个传家的物件——金唢呐,也实属正常。

毕竟老赵家在之前的每一辈人,几乎都是靠唢呐这门手艺为生。

赵宁虽然还没亲眼见过那金唢呐,也还没出过活儿。

但他瞧见过别人出活儿。

唢呐声儿独特,一响,方圆三里都能听见。

就这两天,他站在爷爷家的窑背上,总能听见从隔壁村子隐隐飘来的唢呐声儿。

调儿是丧调,是那个村子里有人过世了。

不过今儿晚上,赵宁还没听见那唢呐声,好象还没开始。

天已经彻底黑了,窗棂上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光亮儿透进来。赵宁刚将爷爷家的煤油灯刚点亮,风就又猛烈地刮了起来,将烟囱里的烟,直往回打。

窑洞里本来就黑,这会儿烟从灶台里返涌了回来,搞得又呛又熏。

“小宁,烟被风打回来了,去窑背把烟囱盖上,记得留点缝儿。”

“好哩!”

赵宁从炕上溜下,穿上黑面棉鞋,刚走出窑洞,站在黑戳戳的院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人声。

“赵老师傅在家吗?”

“谁哩?”

赵宁朝院门口问喊了一声,就听得有人道:

“南塬的小刘,吹手(唢呐匠)。”

赵宁扭头朝窑洞里的爷爷道:

“爷,南塬来的吹手,找您哩。”

腰杆子已经弓起的爷爷捏着旱烟杆,攥着手电筒,走到院里,一边叮嘱赵宁大晚上去窑背上操心点,一边将手电筒递给赵宁,然后才迈步去院门开门。

赵宁刚一溜烟地跑上窑背,就见爷爷已经打开院门,让三个人进了院子。

赵宁站在窑背上,将手电筒的光束从上面照下去,白亮的灯光里,爷爷带着三个人正站在院里说话。

“赵师傅,救急啊,今晚上幸好您老在家,不然我们三个怕是麻烦了。”

那三人站在院里,顾不得天寒夜冷,就着急忙活地说了起来。

赵宁心中一惊,他们大晚上特意来找爷爷,这是遇上啥急事了?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下方院里传出爷爷的声音。

“咋啦?这大晚上的过来,先进窑里歇着说。”

“赵师傅,我们三个可歇不下。”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脸急色道:

“寺家塬的马五子死了,他四个儿子请了我们去给吹一趟,原本我们人手是够的,谁知道今天下午,孙延山家里托人说,他家刚买的牛犊子掉窟窿里了,他下午急得一走,待会十点多那场,我们少了人,这唢呐三个人吹,不象话啊,说好的可是四个人,定钱都收了,这现在哎”

“哦,这么一回事啊,你们来找我是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吹一趟?”

“恩,么办法,少了人,主家不愿意,只能过来请您帮帮忙。”

赵宁圪蹴(蹲)在窑背上,听见下方院子里,爷爷和那三人的交谈,心里明白过来,原来这三个外村人,在这个点儿来,是特意请爷爷帮他们救场的。

但赵宁感觉爷爷应该不会去。

这几天,爷爷的咳嗽毛病又犯了,别说出活儿,就是在窑里歇着,整天都咳嗽个不停,哪能去给人吹唢呐。

虽然能挣点钱,但爷爷眼下这身子骨,压根不允许。

再说,爷爷都不干三年了。

如今这寒冬腊月,马上就过年了,天冷的早都浇上九了,爷爷虽不似老爷那般年迈,可身子骨也不是中年时期了。

赵宁正想着爷爷应该会拒绝,谁知,突然听见爷爷叫他。

“小宁,快下来。”

赵宁哦了一声,站起身,沿着窑背的斜坡,一溜烟地功夫,就跑了下去。

窑背上有一条小道儿,是直通院里的。

因为烟囱在窑背上,遇上刮风下雨,人得上去用石板将烟囱口挡住点儿。

赵宁刚才上窑背,三两下就将烟囱盖上了。

此刻他刚一回到爷爷家的院子里,那三人就忙不迭地走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神情激动道;

“好,有你就成了!”

赵宁眉头猛地一挑,有些不解,什么就成了?

刚才他一路小跑下来时,虽然隐隐听见爷爷跟这三个人还在说话,但风急夜寒,没听清。

此时这三人围着,说什么有你就成。

赵宁有些茫然,这跟他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他们不是找爷爷来的吗?

只见为首之人,一脸络腮胡,四方大脸上满是皱纹,目光不断打量间,声音粗犷道:

“吹过吗?”

“吹什么?”

赵宁微皱起眉头,怔了一下,好在反应快,立马明白这人问的是吹唢呐,便下意识点头道:

“会,会一点”

赵宁其实不是会一点,而是会很多。

穿越之前,他就是科班出身的唢呐专业学生。

学的就是吹唢呐,哪能不会。

倒是这原身,虽说家传唢呐,祖辈都会这门手艺。

爷爷和老爷(祖父)的名气,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响当当的,可到他这里,学的却并不精通。

会吹是会吹,却不如爷爷那般技艺高超,只学会了一点皮毛。

而赵宁也是从上个月开始,才重新摸起唢呐。

之前的三年时间里,他全都在养伤。

原主一头从三丈高的窑背上栽下去,受罪的事儿,全留给赵宁了。

赵宁猝不及防地被问及,只能说会一些。

可回答完,赵宁还是没想明白,这三个人一开始是找爷爷的,怎么现在突然问自己了?

难道是赵宁扭头看向一旁的爷爷。

只见须发花白的老汉,站在窑洞门口,用深邃的眼窝正瞧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咳嗽一声后,道:

“小宁,你就替我去吧。”

赵宁一脸讶然,抬手挠着头发,这行吗?

这年代的唢呐曲目,他倒是通过原身的记忆,了解并知晓了不少。

当然,仅限于陕北这一方地界。

毕竟唢呐匠全国各地都有,至于所吹曲目是否全都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在陕北这地方,红事吹的多是《大开门》、《大摆队》等喜庆,欢愉的曲子。

白事则是《西风赞》和《苦伶仃》等一些传统丧事曲目。

但赵宁上手,还一次没有过。

这些天里,他净练习吹红事的曲目了。

白事的,他还没开始练。

指法倒是知晓,原主的记忆中有。

可问题是,他来到这里后,从来没出过一次活儿。

还没做好准备,这就被赶鸭子上架,赵宁心中不由地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去别人的丧事上去吹。

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难收场了。

但见爷爷如此沉稳,赵宁心里蓦然间象是有个主心骨,暗觉,去就去呗,反正唢呐他是门清的很。

跟着吹就是了,能挣钱,为啥不去。

谁还没个第一次。

况且,穿越过来时,还有‘乐理精通指南’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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