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爸,懒的管你,但你不能得了便宜还不知足。”
马学延眉眼瞪起,朝着白科峰冷哼说道。
赵宁在一旁没言语,就见马学延说完,转身看向自己。
“宁子,那些东西你都装回烟袋子里,拿上咱们走。”
赵宁将手里的烟头又抽了一口,弯腰把东西收拾好,便站起身朝‘龙王庙’外出去。
只是刚走出,马学延掏出烟,嘴角一叼,又递给赵宁一根,一边用火柴点着,一边道:
“咱们三个,我比你俩都大点,我说,今儿这事,就咱们三个知道,离开了这儿,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要是让我知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宁抽着烟,看了一眼马学延。
他知道,这话是学延给白科峰说的。
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外传,马学延也不会。
因为马学延的性子啥样,赵宁很清楚。
寺家塬那趟白事的时候,刘家班的张吹手和王吹手暗地里欺负人。
马学延可是替他打抱不平,直接怼了。
再者,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他也不会让马学延跟着一块去凉山塬。
所以,在‘龙王庙’里面的时候,赵宁对于马学延的分法,没一点意见。
就是知道马学延的为人。
白科峰攥着手里的银元,摩挲着道:“我知道哩。”
赵宁和马学延相视一眼,三人便迈步继续沿着路朝凉山塬过去。
太阳这会儿朝西侧山谷照了过去。
天空依旧湛蓝晴朗。
三人连说带笑地捏着各自手里的银元,高兴不已。
毕竟都得了好东西,有意外收获。
哪能不激动。
马学延把银元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朝着赵宁道:
“这狗日滴一块,能顶你出一趟活儿吧。”
白科峰在一旁接茬道:“宁子,你这出活儿一般能挣多少钱?”
赵宁摆手苦笑一声,“没多少,一般都是跟乡里三大班搭伙,主家给的乐钱,一人一份。”
赵宁说着,看着马学延道:“哎我这还真不见得能比上这一块银元。”
马学延呲牙笑道;“还是这东西好,以前就之前,现在还是之前,狗日滴,我要是会造,我造上一年,咱们三个就坐着吃喝。”
赵宁和白科峰笑了笑,都没接茬。
银元在建国之前值钱,那是因为它就是钱。
现在嘛,算是古董,也不是太值钱。
至于造,造出来谁要啊,而且最关键的是犯法。
不过马学延只是嘴皮子痛快痛快而已。
赵宁也就懒得说道。
毕竟马学延是有分寸的人。
沿着山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三人一拐,在白科峰的指引下,沿着满是树木杂草的斜坡爬了上去。
“科峰,从这上去就是凉山塬?”
赵宁和马学延掐灭手里的烟,一边爬,一边问。
“是哩,上去就是凉山塬村口。”
赵宁气喘吁吁爬了半响,刚一上去,果然,就看到凉山塬的村子,就在正前方。
夕阳下,整个村子沐浴在金灿灿的馀晖中。
赵宁和马学延以及白科峰三人,没再停歇,一口气就到了白科峰那个女同学家的窑洞顶上。
“底下就是我那女同学家。”
白科峰兴奋地说了一声,沿着一旁斜坡,边走边喊道:
“红秀,我把人给你带来哩。”
喊声沿着斜坡滚了下去,赵宁三人还没走到半山腰的院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人已经出来迎接了。
“科峰,我就知道找你办事靠得住,我妈还不信哩。”
赵宁看着一脸高兴的女孩,朝着白科峰说个不停,眼神里似乎都淌着蜜,不禁与马学延暗暗相视一眼。
“宁子,哥,这就是我县里念书的女同学,王红秀。”
白科峰介绍完,就拽住赵宁道:
“这是我们李家沟赵家唢呐传人——赵宁。”
“吹的可好哩,你爸你妈应该知道我们村赵家唢呐咋样。”
白科峰见着王红秀,整个人也活泛起来,一个劲儿说道:
“还有这,我哥,我大姑小子——马学延。”
马学延双手揣在身上,眉头挑了挑,看看表弟白科峰,又看看面前的王红秀,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扭头朝赵宁暗中递了个眼神。
俩人顿时一笑。
不用说,这俩人关系绝非是普通的同学情谊。
估计都升华了。
“走,咱们窑里歇着。”
赵宁三人跟着王红秀从没有院墙的院子朝窑洞过去。
就在这时,窑洞的门先开了,走出一个身子微微歪斜的妇人。
“妈,你看,我同学还有他村里吹唢呐的。”
赵宁这才注意到,王红秀的母亲,好象左脚有点跛。
心中一惊,蓦然想起,年前白科峰说,他这个女同学家条件不太好。
现在亲眼看到。
果真如此。
这年月里,农村人就靠种地吃饭,腿脚有点问题,种地上就耽搁事情。
“哎呀,总算把你们盼来哩,走,进窑暖和暖和。”
赵宁三人刚进了窑洞,就听王红秀道:
“你们先坐下歇会儿,我给你们倒水去。”
赵宁见王红秀跑出了窑洞,朝妇人喊了声“婶子”。
三人这才在炕沿上坐下。
没一分钟,王红秀端着两碗热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女孩,手中也同样端着一个碗。
“来,你们喝点热水。”
赵宁和马学延以及白科峰,三人当即接过。
紧接着就见那妇人端着一筐核桃,歪斜身子道;
“没什么好吃的,这是我家种的核桃,你们尝尝。”
赵宁抓起两颗,忙道谢,随后便谈起了明天婚事的事宜。
王红秀母亲道:
“我们家光景不太好,我大女子对象是以前在我们村插队的知青,这不俩娃好上了,我这当妈的就和她爸看着把事情给办了。”
赵宁闻言,应声道:
“行嘛,婶子,明天怎么来,你说。”
赵宁说完,看了一眼王红秀大姐,继而道:
“婶子,你这是有福哩,我这姐给你找了个知青女婿,往后你净等着享福吧。”
说话间,门外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同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是人来啦?”
赵宁闻言一愣,不知啥情况,和马学延以及白科峰刚站起身扭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灰头土面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