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轻声道:“我的阿父在那里,我去找他。
星逸猛地愣住,下意识地追问:“你不是说你是被阿母抛弃在恶兽城的吗?怎么阿父也在恶兽城?”
黎月垂眸点头:“对,阿父也被阿母抛弃了。”
星逸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黎月惨,却没料到惨到这个地步。
不仅自己被雌母抛弃,连阿父都落得同样的境遇。
他皱着眉头,语气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劝你别去了。”
“为什么?”黎月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不解。
她找了阿父这么久,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你以为石堡是什么地方?”星逸朝石堡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神色变得严肃。
“恶兽城的交易市场只是石堡的一小部分,真正支撑起石堡的,是里面的斗兽场。”
黎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茫然地追问:“斗兽场是做什么的?”
星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就是让兽人互相打斗,或者和凶兽搏杀,周围的人下注赌输赢。
那里全是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赢了的人骄纵跋扈,输了的人歇斯底里,整个场子都乱得像一锅粥。”
他顿了顿,看向黎月的眼神满是提醒,“像你这种没觉醒兽环的小崽,进去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不进场打斗,也不赌博,就找个人,为什么会有危险?”
黎月还是想不通,她身上既没好东西也没实力,根本不值得别人特意针对。
星逸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点弯都转不过来?那群赌徒一旦赌上头,理智早就飞没影了。
场上打得多激烈,他们就多疯狂,说不定随手一拳就把你这个碍事的小崽子打死了,事后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黎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只想着找到阿父,却忘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根本不会在意她有没有威胁,她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成为别人宣泄情绪的靶子。
“现在知道怕了?”星逸看着她煞白的脸,语气软了几分。
“如果你改变主意,就跟着我。我在恶兽城边缘有个临时的落脚点,虽然简陋,但安全。等你觉醒了兽环,有了自保能力,再做打算也不迟,我能罩着你。”
黎月沉默了许久,抬眼看向星逸时眼神坚定。
“不行,我还是要去。石堡不是还有交易市场吗?我就在市场附近打听,不靠近斗兽场,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阿父。
星逸看着她眼底的执拗,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算我服你了。刚好我也要去交易市场卖兽皮换点东西,就陪你走一趟也不是不行。”
黎月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了。”
休息得差不多时,沙地上的沙鳄兽皮已完全晾干,星逸将兽皮卷成紧实的一卷扛在肩上,那兽皮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他却脚步稳健,丝毫不见吃力。
两人重新踏上前往石堡的路。
星逸忽然停下脚步,活动了一下左腿,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黎右,你这包扎技术也太神了吧?”
黎月愣了愣:“怎么了?”
“我这腿被沙鳄兽咬得血肉模糊,现在居然不疼了,走路都跟没受伤似的。”
星逸原地跳了两下,除了兽皮绷带摩擦带来的轻微不适,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感。
黎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移开视线,语气平静道:“哪有那么夸张,可能是你体质好恢复快。我就是跟着阿父学过一点皮毛,他还说我有当巫医的潜力呢。”
灵泉水自然不能说出来,黎月就随便编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巫医?那可太厉害了。以后你要是真成了巫医,可别忘了带我混。”
星逸眼睛一亮,整个恶兽城好像都没几个巫医。
黎月只是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快走吧,天黑前说不定能再赶一段路。”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星逸突然像被钉在原地,鼻子用力嗅了嗅,随即眼睛瞪得溜圆,猛地指向前方:“黎右!你闻!是水的味道!”
黎月是雌性,鼻子没有雄性好使。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巨大风蚀岩下,果然有一汪小小的水洼,在夕阳下泛着微弱的水光。
星逸兴奋地大喊一声,率先朝着水洼冲了过去。
等黎月赶过去时,星逸已经蹲在水洼边,用手掬起一捧水。
水很浑浊,底下沉着厚厚的泥沙,喝起来肯定又腥又涩,但在缺水的沙漠里,这已经是难得的宝藏。
“太好了,能把我所有水袋都能装满!”星逸从背上解下空水袋,小心翼翼地避开泥沙,将水一点点灌进去。
黎月也拿出自己的水袋,假装弯腰接水,实则悄悄掀开兽皮袋的缝隙,将水洼里的浑水引到空间中,给植物们都浇上了水。
紧接着,她从空间水池里引了清澈的池水注入水袋,拧紧塞子后,装作满足地叹了口气。
星逸足足装了四个水袋,见水洼里还剩小半池水,便干脆脱下身上的兽皮裙,一脚踩进水洼里。
“这水虽然浑,但洗个澡总比浑身是沙强。黎右,你也快下来洗洗,你看你脸上的泥,都快裂开了。”
黎月也没想到星逸会忽然脱下兽皮裙洗澡,急忙转过身道:“我、我不洗了,我不喜欢洗澡。”
她身上的泥和沙子是特意抹上去的,要是洗掉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洗个澡多舒服,快点!”星逸向她喊道。
黎月又离水洼远了几步,依旧背对着水洼:“你自己洗吧,我帮你看着风!”
星逸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在水洼里搓洗起来。
水花溅起的声音在寂静的沙漠里格外清晰,黎月紧绷着身体,连头都不敢回。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黎月吓得差点叫出声,转头就看到星逸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她身后,头发上还滴着水。
“你干什么?”黎月下意识地后退。
“看你脸上脏的,丑得都快见不得人了。”
星逸皱着眉头,用沾着水的手,不由分说就往黎月脸上擦去,“赶紧洗洗,不然到了石堡,别人还以为我带了个泥疙瘩。”
他的动作又快又猛,黎月根本躲不开,脸上的泥垢被水浸湿,顺着脸颊往下淌。
星逸还在不停地搓揉:“你看,这泥多厚,洗干净了说不定还能看”
话没说完,星逸的动作突然僵住,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黎月的脸,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