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门推开。
宋磊就跟跄着扑进来。
陈庆伸手扶了一把。
攥着他骼膊上的伤口。
宋磊疼得“嘶”
“师弟,好疼!”
陈庆假装惊慌。
手掌又换了个位置。
“师弟,你轻点!啊!”
宋磊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陈师弟别闹了,让宋师弟坐下吧。”
李瑶翻了个白眼。
似是明白陈庆的小心思。
等宋磊坐下。
借着月光。
两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左脸颊肿的老高。
另一只手还捂着肋骨处。
指缝里隐隐渗出血来。
“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
李瑶皱起眉头。
语气里又急又气。
这宋磊倒好。
出去吃顿饭就挂了彩。
还不如白天刚入馆的陈庆。
看着都比他稳重。
宋磊瘫坐在石凳上,喘了好半天才顺过气,声音带着哭腔:
“是、是一伙江湖客!”
“我们在百香楼二楼占了靠窗的座。”
“那伙人突然闯进来,说我们占了他们的位置,还让我们滚”
李瑶皱紧眉头,继续问道:
“江湖客?什么来头?”
月亮湾虽有商队往来。
但敢在百香楼动手的。
大多有点背景。
宋磊咽了口唾沫,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馀悸。
“听,听跑堂的说是龙门镖局的镖师!”
“领头的那个络腮胡,说他们刚从北边押镖回来,想找个靠窗的座透透气。”
“周颖不服气,说我们先占的座,凭什么让?”
“那络腮胡就急了,一拳砸在桌上,碗碟都飞了,接着就动手了!”
他越说越乱。
还想为自己辩解:
“我们也没惹他们啊!”
“就是说了几句气话,他们就动手打人!”
“还把周颖他们扣在百香楼,说要见到师父才放人!”
李瑶听的眉头拧成一团。
龙门镖局在流波县周边很有名。
镖师个个身手不凡。
且极重脸面。
宋磊他们能和镖师打起来,必然没说尽实话。
她没再跟宋磊废话。
转身就往堂屋走。
此时李飞龙还没睡,正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手里摩挲着那把旧刀。
听到脚步声。
他抬眼看向门口,见李瑶脸色不对,叹了口气:
“出事了?”
李瑶走到桌前。
把宋磊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
“龙门镖局?”
李飞龙眯起眼睛。
他在流波县待了几十年。
怎会不知道龙门镖局的底细。
那是靠着硬功夫闯出来的字号。
镖局里还有两位化劲武者。
寻常武馆都不敢轻易招惹。
李飞龙沉默了片刻。
突然抬手一拍桌子,声音里满是怒火:
“这个宋磊!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敢跟龙门镖局叫板?”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
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退到月亮湾开馆,就是想图个清静,别再跟流波县的势力起冲突。”
“他倒好,刚入馆没几天就给我惹这种事!”
“龙门镖局要是发狠,别说武馆开不下去,咱们父女俩在月亮湾都待不住!”
李瑶站在一旁。
不敢接话。
她知道父亲的难处。
断了腿后。
父亲就没了往日的底气,连武馆的木匾都是旧的,就是怕太张扬引来麻烦。
李飞龙喘了口气。
拄着拐杖往门口走。
“师,师父!”宋磊见到李飞龙,象是见到大救星,“您快救救周颖他们吧!”
李飞龙看了看宋磊。
又看了看旁边的陈庆。
突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这些孩子,出身比陈庆好,家里要么是粮商,要么是布商。”
“可性情呢?还不如他一个乡下农夫淳厚。”
“陈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贪小利,不惹是非。”
“你们呢?就因为一个座位,就敢跟镖师吵架,眼里半点分寸都没有。”
说完。
李飞龙走向武馆大门。
李瑶想跟着去,却被李飞龙摆手拦住:
“你在家看着武馆,别再出去添乱。”
说完。
李飞龙独自一人前往百香楼。
李瑶目送父亲离开。
直到背影消失才转过头。
她看着陈庆。
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荒唐。
因为陈庆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这一次陈庆避开无妄之灾。
纯粹是性格使然。
“师姐,有没有什么药能止痛?”
宋磊哀求道。
李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从屋里拿出一个瓶子,说:
“自己擦吧。”
宋磊给自己抹药。
疼的呲牙咧嘴。
更让人心情糟糕的是。
他的窘态。
全被陈庆看见了。
陈庆乐的呵呵一笑。
然后倒头继续睡觉。
天微亮。
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是李飞龙回来了。
陈庆睁开眼。
起身开门。
见到衣裳依旧整洁的李飞龙。
还有他身后低头跟着的秦阳。
李飞龙没先回堂屋。
而是径直走向蜷缩在石凳上的宋磊,沉声说道:
“念在你从流波县开始,拜我为师三年了,这次就饶过你。”
“天亮就回你家去,让你爹找个好郎中治伤。”
“伤没好透,就别再踏进项武馆半步。”
宋磊原本还想辩解两句。
可对上李飞龙沉冷的眼神。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敢低着头喏喏应声。
“是,师父。”
他知道这次闯的祸不小。
能保住武馆弟子的身份已算侥幸。
哪里还敢多言。
李飞龙没再看他。
转而看向秦阳。
少年依旧穿着那身浅灰直裰。
只是脊背挺的没先前那么直。
眼底藏着几分慌乱。
李飞龙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复杂:
“卫康不用等了,我已经让人送他回柳溪村。”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飞龙武馆的弟子。”
“而周颖,也被家人接走了。”
这话像块石头。
砸在宋磊和秦阳心头。
宋磊猛地抬头:
“师父,卫康他”
“他该。”李飞龙打断他,语气没半分缓和,“百香楼里,他嫌上菜慢,先拍了桌子挑衅镖师,这是他的错。”
陈庆站在一旁。
听的清楚。
原来冲突的根源是卫康。
他想起签文里提过的‘卷入私怨’。
此刻才知是卫康先挑的事。
李飞龙的目光转向秦阳。
少年的脸瞬间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