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耳尖先捕捉到一阵熟悉的声响——是手机闹铃,还是那默认的原装音调,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手机还有这动静。困意裹着身子,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麻木地往床头柜摸索,指尖果然触到了冰凉的手机壳。眯着眼把屏幕凑到跟前,7点半的数字亮得晃眼,手指划过屏幕关掉闹钟,这才撑着被子坐起身。
脑子里还混着宿睡的沉,突然想起昨晚睡前明明把手机塞给了老狂,让他帮我登游戏领福利,怎么一早又回到了这儿?难道他半夜悄悄进了房?可昨天他明明说要在客房睡……一肚子疑惑没理出个头绪,卧室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三下,凤夫人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醒了吗?你今天好点没啊?”
我赶紧裹紧被子往门口看,门没完全关严,留着道缝,能看见她站在外面,穿了件白色的天国古装,衣料上隐约绣着龙凤纹样。脑子还没转利索,嘴里先“嗯”了一声,跟着才开口:“醒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劳你特意关心。”
“没事儿,身为女同胞,我深有同感。”凤夫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哦对了,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我放窗边那皮沙发上了。早上你妈特意安排老狂,用念力把你手机先搁回床头柜,又让他悄悄进来把衣服摆好——都是你妈挑的,合你心意。”
我往沙发那边扫了眼,果然叠着套衣服,心里暖了暖:“哦?那可太谢谢你们了,费心了。”
“跟自家人客气啥。”她轻笑着说,“门我给你关上,你慢慢收拾。”话音落,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该是她转身走了。
我裹着被子挪到床边,脚刚沾地就碰到了拖鞋,趿拉着走到窗边的皮沙发前——果然叠着今天要穿的衣服,只是顺序贴心地按穿脱来排:最上面是崭新的内裤,往下是黑色贴身运动裤、白色薄长袖打底t恤,最底下压着长款白毛衣和星河护卫队的秋冬白大衣。
先换上内裤和运动裤,贴身的布料软乎乎的,接着套上打底t恤,再把白毛衣往身上拉,最后披上白大衣——领口刚好护住脖子,袖口也够长,全身都裹得暖融融的,宽松得一点不勒,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多抻了抻胳膊。我摸了摸大衣料子,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出去得好好谢谢妈,还有老狂,这下连我站在衣柜前犯选择困难症的毛病都给治了。
换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抓过梳子,把睡乱的微卷披肩发拢了拢——昨天早上醒得早,硬撑着晨跑6公里着了凉,下午拍定妆照又穿得薄,全程死扛着,回家歇了也没缓过来,这会儿倒觉得浑身松快多了,连腰腹那点沉坠感都轻了不少。
活动了下胳膊腿,伸手拉开卧室门。刚推开一条缝,就见老狂和小喧儿父子俩站在过道上,腰背挺得笔直,规规矩矩立定在那儿。我刚把身子探出去,两人“唰”地朝我敬了个礼,齐声喊:“早上好,老婆大人、母亲大人!洗漱水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感把我逗得“噗嗤”笑出声,连带着早上的迷糊劲儿都散了。我忍着笑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卫生间走。刚进门,老狂就从洗漱池里捞起泡在温水里的毛巾,拧到不滴水,直接递到我脸前,小心翼翼地帮我擦了擦脸颊和额头;擦完脸,小喧儿踮着脚,把搁在台边的牙刷和杯子递过来——牙刷上早就挤好了牙膏,杯子里也晾好了温水。
我接过牙刷和杯子,还没开口道谢,父子俩又齐齐鞠了个躬,老狂顺手帮我带了下卫生间门,两人退着走了出去。我对着镜子刷着牙,脑子里过了一遍早上的事:手机被悄悄送回床头柜、按顺序备好的衣服、还有这会儿的洗漱服务,算下来已经是三个惊喜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妈看我昨天不舒服,特意安排他们这么做的。
其实生理期对我来说早就是常事,不想搞什么特殊待遇,平时被他们照顾惯了,对这些流程也有点麻木,但这份心意不能辜负——好歹我也是个演员,装出开心的模样还不容易?可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刷完牙,又解决了内需,还换了片卫生巾,抬头看了眼镜子旁的电子钟,7点45分。比平时洗漱多花了几分钟,不过也没什么好慌的,他们既然安排得这么周到,肯定也跟桃姐那边打过招呼了,我只管顺着这份心意享受就好。
整理了下衣领,伸手推开卫生间的门。
刚推开卫生间门,抬眼就见老狂和小喧儿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正对着我规规矩矩坐好,跟等着被“检阅”似的。我心里一动,戏精劲儿上来了,想逗逗他们,便下意识捂住小腹,左腿微微一软,故意装出要往旁边倒的样子。
果不其然,老狂“噌”地站起来,一个健步冲过来,伸手稳稳托住我的肩,把我扶得笔直。“坏了坏了,老毛病又犯了,谢谢你过来扶我啊!”我顺着戏腔往下说,还故意皱了皱眉。
“当真是老毛病?那可完了。”老狂眼神里强装着镇定,可语气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伸手就要往客房方向走,“还站得住吗?我去拿药给你。”
我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底暗自偷笑——看来我这演技没退化,没剧本的戏也能演得像模像样。“慢着,不必了!”我赶紧拉住他,忍不住笑出声,“我真没啥大碍,逗你玩呢,看来我演技还挺好,把你骗着了吧?哈哈哈!”
“是吗?白担心一场!”老狂假装生气地拍开我的手,转头冲小喧儿喊,“小喧儿,走!不理你这个戏精老妈了,咱们任务完成!”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故意放得又快又重。小喧儿也从贵妃椅上蹦下来,一溜烟往厨房方向跑,不知道去忙活什么了。
刚走两步,老狂又回头朝我喊:“愣着干嘛?跟上来呀!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不能按平时的强度练,但也得动一动,不然真成肥婆,我可就不要你了!”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却也知道他是担心我身体,只好跟上他的脚步。穿过前庭、出了院门,没一会儿就到了街对面的健康步道。老狂立刻摆出标准的跑步姿势,往前跑了两步,又倒退着回头冲我喊:“回见啦!你按自己的节奏来,舒服就行,慢慢跑。昨天你也不跟我早说,疯癫癫就跑起来,我追了你6公里,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明白明白!”我摆摆手,“昨天不是做了噩梦嘛,想跑两圈放松下,哪成想跑了6公里,后来的状况你也懂。你放心跑,我就绕着河边走一走,不瞎折腾。”
“了解,回见!”老狂说完,转身就往前跑,没一会儿就成了远处一个小身影。我则加快了平时走路的速度,步幅放得稳,这样既能活动活动,又不会累着腰腹,刚好能起到锻炼的效果。
不知不觉沿着河边健康步道走了一个来回,中途跟老狂碰面了两次,他每次都放慢速度跟我打个招呼,又继续往前跑。等我走回马路边时,老狂也刚好跑了过来,两人并肩站在路边等红灯。我正琢磨着要跟他说点什么,红灯突然跳成绿灯,老狂没等我开口,直接弯腰把我打横抱起来,来了个公主抱。
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就这么被他抱着过了马路。到了院门口,我腾出一只手,把手指按在指纹锁上,“咔嗒”一声,门锁弹开。老狂一脚踹开院门,抱着我走进来,又用脚勾着关上了门。穿过前庭时,主堂的门敞得大开,他径直抱着我往里走,到了客厅中央,才轻轻把我放了下来。
刚被老狂放下,就听见一阵拍手声——转头一看,小喧儿站在贵妃椅旁的过道上,拍着小手叫好:“哇,好呀!老爸又抱老妈甜甜蜜蜜!对了,昨天某个人似乎答应我,有力气就抱起老爸来着?”
我迈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伸手弹了下他的脑瓜:“我可没说当真要抱。昨天不就跟你解释了?以我的力气抱起他没问题,但他是人不是木头,得讲技巧。何况我现在情况特殊,哪是抱人的份,分明是被你们照顾的份。”
“哦,早知道你会拒绝。”小喧儿撇撇嘴,又立马摆出“小管家”的模样,伸手朝餐厅方向引,“奶奶让我把你带到餐厅,乖乖坐好,这边请。”
“好,谢谢你啦!”我顺着他的手势往前走。
“哎呀,不要这么客气啦,都是自家人!”他小跑着跟在我旁边,到了餐厅,还特意跑到我平时坐的位置旁,踮着脚把椅子往外拉了拉。我理了理大衣下摆,顺势坐了下去。
刚坐稳,厨房里就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是妈的声音:“女主人到家了!接下来你们两个听我号令,3,2,1,走起!”
我赶紧转头往厨房看——磨砂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凤夫人先优雅地跨出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礼花,一拉绳,“啪”的一声,彩色纸屑飘了满地。“欢迎光临!你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慢用。”她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往旁边让了让。
绕过凤夫人,爸从厨房另一旁走了出来,还是那身熟悉的黑色穿搭,手里端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三个碗。他走到餐桌旁,把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朝我鞠了个躬:“这位小姐,请慢用。”
“辛苦你们了,谢谢啦!”我笑着点头。
等爸退到一旁,我才看清桌上的东西:最大的碗里装着白米粥,碗边扣着一把勺子;旁边一个小碟子里铺满了白糖,另一个小碟子里是剥好、切成两半的白水煮鸡蛋;还有两个小碗,一个装着撒满芫荽和枸杞的汤,另一个装着撕碎的鸡胸肉。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果然是没什么味道的白米粥,但口感软糯,倒也舒服。没多说什么,把小碟里的白糖全倒进粥碗,拿着勺子搅了搅,又夹起一块鸡胸肉尝了尝,再喝口热汤。明明是清淡的早饭,却觉得格外丰盛,眼眶莫名有点发热。
这时,妈总算登场了。她拉开我斜对面的椅子坐下,还是那件熟悉的天国红色古装,长发盘成了发髻,看着格外端庄。“怎么样,今天早上给你的这些惊喜,可还满意?”
我本来没什么胃口,可看着这满桌用心准备的早饭,竟吃得津津有味。没顾上开口答复,只腾出左手竖起大拇指,又舀了一勺粥塞进嘴里。等咽下这口粥,才慢慢说:“首先,特别谢谢妈,还有大家一早上为我做的这些。其实我这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没必要搞这么特殊。”
“这时候就别装模作样了!”老狂的声音从餐厅过道传来,他刚走进来,就笑着调侃,“分明心里享受又感动,嘴还是这么硬。这碗白白嫩嫩的粥,没把你嘴吃软?”
凤夫人在一旁轻笑着附和:“哈哈,你媳妇儿就是嘴硬,别调侃她了。”
“总而言之,老妈开心就好!”小喧儿也凑过来插了句嘴。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说了。”妈及时开口,制止了他们的话头,看向我,“其次呢?你还想说啥?”
我摸了摸粥碗边缘,老实说:“是得说实话,这粥熬得是好,可一碗粥就这点白糖,还是没什么味。还有这鸡胸肉,该不会是白开水煮的吧?也就鸡蛋好吃点,仅此而已。相比之下,我更想吃你煮的牛肉面。”
“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妈瞪了我一眼,“自己啥状况不清楚?吃清淡点才好。平时你口味就够重了,为了迁就你们,我做饭放的油盐酱醋都不少,今天就得清淡点。”
“好吧好吧,知道你是关心我。”我放下勺子,有点无奈,“可这一碗粥实在太多,我有点吃不下了。”
“不喝白不喝,拿来!”我话音刚落,妈就伸手端过我面前的粥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剩下的粥喝光了,随手把碗放回托盘,又端起托盘站起身,“我去把碗洗了。”说着就往厨房走,那雷厉风行的劲儿,才是她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