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义的目光紧紧跟着柳残阳的手指移动,呼吸微微急促,显然被这具体的描述所吸引。
他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发现早已凉透,又轻轻放下。
柳残阳抬起头,目光坦诚得近乎锐利:“张师弟,我柳某人行事,向来不喜仗势欺人,有些话需说在前头。此地虽好,却也是块不折不扣的是非之地!它地处三派交界之处,向来是三不管却又谁都想来插一脚的地方。”
他报出几个名字,语气凝重:“南面有专炼尸驱魂的白骨观,东面海上则是亦商亦盗的海潮帮。此外,周边还有诸如阴灵教、七煞宗、百欲道、影杀楼、瘟皇庙等大大小小势力的触角流窜其中,盘根错节,关系复杂。”
“这些门派,名头不算顶天,实力也参差不齐,却也绝非善茬,多是旁门左道之徒,行事毫无顾忌。在此地立足,可谓好坏参半,机遇与凶险并存。”
柳残阳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张顺义的反应。只见张顺义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显然在快速权衡。
柳残阳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又倒了杯茶,只是这次,他顺手也给张顺义的杯子续上了些许。
“局势便是如此。”柳残阳放下茶壶,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
“若张师弟你愿意来助我,甚至能多拉拢几位像乔山那样可靠的师弟一同前往,我便在此做主——尔等在那靖海府境内所得一切收益,无论是灵田收成、开采的灵矿、收取的供奉,除了上缴门派,我只抽六成!剩馀四成,皆归尔等自行支配。”
“若有结馀,或是想兑换什么,皆可来我处,以远低于宗门和坊市的内部价格,兑换功法、丹药、法器!别的不敢保证,”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至少《五蕴阴魔法》前一百窍的修行功法,我可以直接为你兑换出来!”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五蕴阴魔法》前百窍功法!这正是张顺义目前最渴求的东西!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这门功法若是能被他得到,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而且,尽管柳残阳之前把这门功法说得好象充满了重重隐患,但张顺义对此并不太在意。
他心里有个底,只要能将这门功法拿到手,再凭借“统子哥”,未必不能找到规避风险、甚至优化修炼的方法!
即便他对这门功法毫无修炼之意,但它依然能够成为他创造属于自己的独特功法时的绝佳模板。
毕竟,一部能够将各种法门融合为一的功法,其内部必定蕴含着一种将诸法融会贯通、承前启后的精妙思路。
而且,由于这是一部高阶功法,其中所蕴含的描述、常用称呼、乃至禁忌,反而会游离于层层封锁和保护的范畴之外,这些信息往往是其他功法所无法触及的。
因此,这部功法就象是一座隐藏着无数宝藏的宝库,只要能够深入挖掘,就有可能发现那些被严密保护的隐秘信息,从而为他的自创功法提供宝贵的灵感和借鉴。
张顺义心脏狂跳,口干舌燥,巨大的诱惑几乎让他立刻就想答应下来。
但他强行压下冲动,脸上挤出几分为难与徨恐,声音都有些发干:“柳师兄,天大的机缘,师弟……师弟自然心动万分。只是,我等修为如此低下,怕是……怕是到了那边,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了师兄的大事啊……”
这是他最后的顾虑,也是讨价还价的试探。
柳残阳闻听此言,先是发出一阵不似他这类人会发出的豪爽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一般。
张顺义心中狂翻白眼,柳师兄还是经验不足,表演痕迹太重。
笑罢,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然而,就在他看似轻松的动作和语气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无妨!”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实话告诉你吧,那片地方,真正需要我们派上大用场的时候,至少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高师姐的布局可谓深远,她的计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眼下,我们只需要有人先去那里站稳脚跟,像钉子一样牢牢扎下,固守几处关键的宫观和据点,确保它们不会落入他人之手,然后再慢慢经营就可以了。所以说,这头十年,说是让你们去历练、去积累经验,也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话锋一转,柳残阳的笑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箭矢,直直地刺向张顺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一般。
“但是,有句话我必须要讲清楚!”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厉。
“这头十年,是给你们成长的时间,也是你们最后的安稳日子。十年之后,局势将会风起云涌,各种势力之间必然会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到那个时候,你们要是还想着临阵脱逃,呵呵,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听到“十年之后才有大战”,张顺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真正放下心来。
十年时间!
凭借“统子哥”和自己的天分和努力,他有足够的信心成长到足以自保甚至更强的程度!
他迅速权衡利弊:留在近仙城内,看似安全,实则上升途径几乎被堵死,资源获取艰难,还要时刻担心修炼五鬼咒的反噬和被人窥破秘密。
而接受柳残阳的提议,虽然前路凶险,却有一条清淅的、能获取高级功法的渠道,更有一片相对自由、可供施展的天地!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后者显然更吸引他。
想到此处,张顺义深吸一口气,脸上残馀的尤豫尽数化为决断。
他站起身,对着柳残阳郑重一礼:
“承蒙柳师兄看重,予此机缘!师弟愿往临川府,为师兄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