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搞得跟大联欢一样,什么唱歌跳舞的都冒了出来,还有一些是江南东道的小歌星唱了几首喜庆的歌曲,看得老李家的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张家这边倒是一副无所叼谓的模样,对明星不明星的也不感兴趣,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就是等着拿打包盒。
跟有些地方不一样,及阳市这里吃席,都是宾客想打包啥就打包啥,只要不是上桌就清空。
一般来说都是带一些螃蟹之类回家,要不就是家里养了鸡鸭猪狗,顺手带一份省得自己倒腾饲料。
人吃啥,家禽家畜也就吃啥。
但有一点连李招娣都看了出来,张家的人似乎对那群当官的压根就不在乎,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互相不冒犯。
当然有人过来敬酒,也是起身回一个。
点到为止。
老头子们更加肆无忌惮,甩开腮帮子就是吃,到岁数了可不敢天天大鱼大肉,身体吃不消,所以赶上个好时候,难得放肆一下,也是合理。
再加之是张大象第一个头婚,那更加要吃个尽兴。
几个“气”字辈的老头儿互相吹牛逼,然后再听“之”字辈的吹远古牛逼,接着就是“正”字辈的老中青开始吹自己的牛逼。
总之不吹牛逼是不行的,必须吹。
什么哪个衙门的见了我屁也不敢放,什么谁谁谁做多大生意隔着马路先打招呼……当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大”字辈的没有几个敢吹牛逼,没办法,容易被大象一脚踩死。
毕竟大象是陆地霸主,犀牛来了也是一个大逼兜。
跟张气恒老单位的人也就抿了一口酒,别的交流交互一概全无,倒是有两个搞精神文明建设的记者,稍稍地拽了两句“忍把浮名换了浅盏低唱”。
张大象就负责“对对对”,剩下的全看他们发挥。
各取所需嘛。
今天过后,张市村“三行里张气恒”的名气,就算是到帐了。
衙门里已经做好了三块金字英烈牌匾,村里要不要弄成牌坊堵门,那也是后话。
散场之后,各路非富即贵的宾客一一道别,留下大几万的礼金,回礼是一人一袋喜糖。
喜糖总价值不超过三百块钱。
最后是几个老头子在酒店大门口一边抽烟一边跟张大象再合计合计。
“这样,就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啊,不然呢。”
张大象摸出一包喜烟,给长辈们发了一圈,然后道,“老部队那个退休的,也是要点名声;我们呢,就是借一点他的势。实际情况是靠不住那边什么的,去求几十年没有人情往来的帮忙,跟在马路边上讨饭没区别。谁也不欠谁。”
“以后就不会再过来了?”
“过来做啥?吃满月酒?不用去计较那些靠不住的势力,接下来还是扎根及阳市,把生意做起来。现在有了这个势头,一般人不会想要跟我们硬碰硬,省了不知道多少事情。”
“入娘的,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前怕狼后怕虎的,怕啥硬碰硬?”
“阿公你神通广大怎么连‘吴家滩’的地价也摆不平?说啥三万,结果三万五。难道跟‘吴家滩’那边两个村开打?现在能够狐假虎威,至少保税区那边就能稳定运营,不用担心有人偷偷地下绊子。”
“……”
张气恢顿时嘴角抽搐,但一想到今天是大哥张气恒家里有人进门,他就算是气到嘴歪眼斜也要挺过来。
哼了一声,横到不行的老头儿不再说话。
“不要睬他,他到退休也就混到一个厂长,他懂只卵,晓得啥叫有权有势?”
全面梭哈张大象的张气定弹了弹烟灰,对弟兄几个说道,“小象佬的做法是对的,我们张家现在不要往别人身上靠,但也不能搞不拎清就跟吃皇粮的硬要打到底。时代变了,不到不可调解的地步,就现在这样,蛮好。”
之前还有老头儿异想天开,想着是不是吃上一碗部队后勤的饭,被张大象直接否决。
张大象不仅仅是否决了这些异想天开,所有想要攀扯别人牟利的想法,他都否决了。
在祠堂里其实大行和二行的人都想借机进步一下,换个衙门还是挪一挪屁股,那都是挺好的。
只不过,此事关节在张大象身上,他们的想法不作数。
张大象否了,固然有人阴阳怪气了两句,但张大象全当放屁,依然是牢牢把控着三行这边的节奏。
基本上三行这边三代人都认为跟着他吃现在的辛苦饭是没问题的,发一笔横财的念头,刚被大行和二行带起来,就被张大象强行压了下去。
这光景就是大家再巩固一下思路,算是老一辈帮忙统一思想,以后大行和二行那边,也打消攀高枝走平步青云路的念头。
“对了,那结婚就定在过年?”
“我们家又不犯忌讳,怕啥。”
“那个通信员还会来吗?”
“不会了。”
订婚酒过来就了不得了,重头戏是及阳市这边发的牌匾,这些荣誉虽不至于说变成“免死金牌”,但以后对“张气恒曾孙”还是很有用处的。
到了结婚酒,那就彻底是张家自己的热闹,不会有位高权重的人再来讨一杯喜酒喝。
这些事情,也都是要跟祠堂里吹牛逼的老头儿们讲清楚,免得还心存什么念想,那就大可不必。
至于说桑玉颗的娘家那边……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把张家想成“皇亲国戚”都没问题,反正桑玉颗是嫁过来了,下半辈子回老家的日子,加起来未必能凑个一年半载。
不过,桑家那边还真是出了大动静,晚上在乡下的祠堂外又摆了几桌的时候,桑玉颗悄悄地给张大象说了个事儿。
“掌柜的,我家那边好象跟桑家大院儿闹翻了,在老宅请人做了见证,以后东桑家庄跟桑家老宅各论各的。”
“闹翻了?”
“对,还是为了钱的事情,之前集资就闹得厉害,后来桑家老宅那边好象不愿意捞老宅之外的,也不知道谁起了头,在安边县城南打了起来。现在东桑家庄从前九代开始算,跟老宅以后各论各的。”
“闹这么大的吗?桑守业之前还说要指着桑家老宅拉一把东山再起,他手上也有百十来万吧,就这么跟桑家老宅这样的大户闹掰?”
“听说就是大家伙儿把钱都收回来不少,所以现在底气很足。”
“恩?嗯?!!!”
一听桑玉颗这么说,张大象顿时惊到了,他隐隐约约觉得玉姐娘家百分百误会了点儿什么。
而且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