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还有人露出不解的表情。
陈华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原因很简单。第一，咱实在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第二，根本挡不住他打的小算盘。”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有人显然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但更多的人却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陈华苦笑着摇头：“这话听着没出息，但事实就是，季阳的思维已经不在我们这个维度了。从招待会就能看出来，他在主机平台上秀的就是创意和格调，根本不打算打价格战。他得守住自家牌子的气质。”
“换做其他厂商，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高处不胜寒。”陈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可惜”他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大佬是靠着真本事才在这儿玩创意和格调。”
“陈总，”飞纹忍不住插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他在商务机领域有优势我理解，毕竟有行业捆绑。但家用机这块”
陈华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看到的，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飞纹语塞。她那位白捡来的小学弟，小蝴蝶未来的丈夫，确实把虚虚实实玩得太透了。
“按他的风格来推测吧。准不准另说，我只能说，我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陈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众人苦笑。那个年轻人从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既然他在商务机主打‘软硬结合‘，家用机上肯定也会这么玩。”陈华继续分析，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的智能院表面上只有九个项目组，但你们看看人员扩张速度。以前青城研发部最多八百人，现在员工编号都到一千七百多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又不是在开发操作系统，这么多人能组多少项目组？其中必然有民用软件。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些就是对付品牌商的炸弹。”
“比如”陈华眯起眼睛，转身面对众人，“如果我是他，现在就会立刻组织人手开发杀毒软件。”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最近“风暴眼”病毒造成的损失太大了，防病毒已经成为主旋律。而且病毒防护最有效的就是软硬结合，这正是山海明珠集团的优势。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的可怕之处。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前的重点。”陈华拍了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这七十万台游戏电脑的问题。”
他转向吴志强，目光灼灼：“吴总，能和供应商协商解约吗？比如签个长期合作协议？”
吴志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他沉默良久，最后颓然摇头：“其他都还有转圜余地，就是pu和显卡没办法。pu还能用在其他配置上，但显卡”
他的目光投向谢松。和田周义不熟的他，实在没这个面子去谈。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谢松会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我试试吧。”
众人心里一沉。整机是个系统工程，一个配件谈不拢就全盘皆输。偏偏还是和死对头田周义的显卡。几十万张高端游戏显卡囤在仓库里？这代价太大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压抑，连空调送出的冷风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与此同时，在腾跃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田周义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办公桌上，映照出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董事长，真不接？”孔振野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焦虑。作为飞鸿电脑总经理，他不想因为一批显卡就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搞僵。
田周义靠在真皮椅背上，悠悠问道：“山海明珠集团的钱退回去了吗？”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确认未来集团的钱到账后就退了。”孔振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田周义点燃一支烟，望着天花板吐出烟圈。烟雾在空中缭绕，形成奇异的图案。“老孔，我明白你的想法”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但有些账，不是那么好算的。”
孔振野咽了咽口水，“董事长，谢松那边释放了善意，他们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田周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来。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对方的内心。
孔振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十年的合作让他太了解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只见田周义拿起桌上的手机，孔振野刚松了口气，却见他直接把电池扣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老孔，”田周义的声音沉稳有力，“赶紧把未来付过来的钱全部用来买原料，一分不留。”
孔振野愣了一下，但职业经理人的本能让他立即掏出手机开始安排。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在回荡。
“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吧？”田周义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动作熟练地抽出一支。
孔振野连忙摇头，“我只是不太理解”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你啊，”田周义递给他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若隐若现，“执行力很强，但眼界不够。注定只能混到个高管的位置。”
孔振野接过烟，苦笑着点燃。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但他心里清楚，当职业经理人其实挺好。压力虽大，但睡得着觉。一年上千万的收入，比很多老板都强。何必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田周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龙国数创行业的天要变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孔振野一愣，手中的烟差点掉落。
“行业第一的位置很快就要易主，我为什么要站在失败者那边？”田周义转过身，目光深邃。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把季阳也得罪死了啊。”孔振野忍不住提醒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田周义转过身，眼神复杂，“我承认，我们再也进不了商务机市场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