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公事公办的崔海,这是查出什么来了?
不好说?
胡翊立即嗅到了危险气息,开口问道:
“铁柱惩罚宫人所用的手段,是否有外人教唆?”
崔海惊讶于姐夫的嗅觉之敏锐,而后声音严肃的道:
“姐夫猜到了,是有外人教唆。
且陛下十分重视此人,在他死后,曾经大哭过,又追封官职,给了谥号。”
“原来如此。”
胡翊明白,此人与朱元璋关系极近,如果将这些不好的事抖落出来,皇帝必然震怒!
这种事,搞不好又会在朝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崔海这时将一份卷宗递过来:
“查到的信息都在其中。”
胡翊拆开细看,原来,崔海查出的幕后黑手,竟是去年被叔父毒杀的“浙东四先生”之一的章溢。
这话要简短来说,得从朱守谦身边一个叫小喜子的太监身上说起。
这个小喜子,于大明开国前一年净身入宫,历经内使监、尚衣监当差,后借调至皇子幼学所。
他还有几手绝活,其一是制作糖画,能以糖画捏制出“大破陈友谅”的得胜图,因此得到朱守谦喜爱,将他视为玩伴,要到了自己居住的别院,每日寸步不离。
其另一手绝活,名叫“训鼠术”。
据说他们抓到一只很机灵的老鼠,小喜子给老鼠取名为铁爪。
朱守谦甚至视这只老鼠为“鼠仙”。
用这只老鼠,小喜子为朱守谦偷过玉佩,偷偷放进大本堂,咬坏过宫中收藏的孤本书籍。
此事当时引起了震动,把宋濂老夫子差些气死,终不知是何人所为。
也因此,这只鼠仙被人打死,朱守谦极为难过。
那之后,小喜子制作了一面“人皮鼓”,帮助朱守谦诅咒打死鼠仙的宫中亲卫统领。
由此开始,将这位皇孙逐渐带到了暴虐的路上·
崔海进一步补充道:
“小喜子原名叫王拴柱,其父在从征张士诚时,任驿站马夫,因延误军报被斩,那一年他13
岁。
而象这样的小太监,他们未净身之前,都是由章溢的一个学生,名叫周文田的人替他买进的。
自大明开国前,一直到去年章溢过世,一共有十七名小太监被送进宫中当差,这十七人都是周文田为章溢所买。
且他们经过精心挑选,选的都是对大明有仇恨的孤儿,怂鱼他们进宫报仇来的。
也是这个小喜子运气好些,被铁柱看中带了去。
其他送进宫中的小太监基本都在底层做事,没机会影响到宫中皇族,昨夜被我抓获审问时,才知道有这回事。”
搞清楚了此事,胡翊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四处笼络对朱家有仇之人,然后培养教导他们,专门安插进宫,行无差别复仇皇亲的勾当。
简直是形同谋反啊!
得知此事后,胡翊也坐不住了,连夜去找太子,而后一起面圣。
当赤裸裸的证据摆在面前时,朱元璋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
就好象被好朋友背刺了一刀。
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居然妄想着弄死我的儿孙?
大概就是这样一种背叛的感觉,令他感到极为室息!
称帝之前,十馀年中,大大小小百馀战,不是没有这种背叛发生。
但章溢作为投奔自己的文士,表现的与其他人并不一样,那些年为他稳定大后方,安抚躁动的百姓。
对于朱元璋来说,章溢是特别的。
这么些年,也一直极信任他,这一次大明第一次科举取士,也是立即诏来了章溢和刘基商讨。
在章溢因科举一事触动李善长的利益,被淮西集团除掉后。
更是第一时间追封其太子太保衔,又给了个谥号“庄敏”。
这是个美谥,由此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结果,现在你给我搞这一出?
身为皇帝的朱元璋倒也不傻。
章溢、刘基—但凡在朝为官之人,他们绝大多数人背后的家族,在地方上都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在元朝时候,包税包的他们一个个膏腴遍地,富得流油。
元朝又不禁海,出海贩货的收益更是暴利。
到了大明,海禁了,包税制停了。
不仅如此,浙东和南方各地是天下最富饶之地,相对来说收税也收的最重。
如此情况下,许多文官们自然是怀念元朝的。
就象去年赐死华云龙一事,华云龙受不住诱惑,对大明不忠。
那个躲在背后唆使他的山西王氏家族,私通北元,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文官们怀念元朝,私底下的小动作尤其显得多,这远比表面上的服帖要更加可怕的多!
今夜看到这些严峻的事实,也给朱元璋敲响了警钟。
黑夜里,烛光映的朱元璋脸上半明半暗,屋外的月桂树被大风吹得摇摆不定。
朱标、胡翊还有崔海三人,都站在一侧,等侯皇帝的旨意。
此案,究竟查还是不查?
朱元璋紧着拳头的手在颤斗,为此事他气的不轻。
但最后,却还是选择忍下来了。
给出去的谥号不能再收回,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有损皇帝威严,还是要少做。
他只得一拳狠狠砸在御案上,震得桌上笔筒、茶碗跟着乱颤,朱元璋狠狠地咽下了这口气,而后叹息道:
“此事保密,就暂不追究了。”
胡翊心知,暂不追究不代表不查。
果然,朱元璋随后又看向了义子崔海:
“海子,周文田和那些小太监的事,进一步查明。
将查到的所有底细单独呈送到咱的面前,查明之后,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就不用咱多说了吧?
崔海应了一声。
朱元璋此时便又看向了胡翊,道:
“他们教唆咱的子孙行恶事,这是要掘老朱家的根啊!
铁柱这孩子果然不是本性就恶,那就还有的救,你这个做姑父的今后要上心。”
胡翊点了点头。
从朱元璋这里出来,他和朱标去了一趟别院。
屋里黑漆漆的,连个油灯都没有点。
朱守谦好象已经睡过去了,问过宫人们,得知这孩子一日夜里哭的厉害。
朱标心软了,但他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
心里担忧,又不想干预姐夫教导侄儿,便只好关切地问了一句道:
“姐夫打算如何教导铁柱?”
这个事,胡翊心里有一点主意了,就直说道:
“铁柱既是被教唆的,要再等等,我亲自过去和他谈谈,才知道情况。
但这孩子显然不明白‘善恶”的区别,太多的事,和他同岁的五弟懂,他却不懂。
这就要想办法叫他懂,我打算撤去别院里的宫人,叫他独立生活一段时间看看。”
“啊?”
朱标当即一证,有些担心地道:
“叫铁柱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偌大的宫苑里?这能行吗?”
胡翊此时就又说道:
“一旦取消他这些皇孙的特权,许多事要自己去做,就知道难易了。
没有人再去伺候他,讨好他,以铁柱如今的品性,他是没有朋友的。
他若想要摆脱孤独,重新查找到朋友,就需要做出改变。
等他改变了,我们对他的塑造便会起作用,大概是这个道理。”
朱标这才明白了姐夫的想法,心里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个好办法。
他是由衷佩服这个姐夫的思路,实在是清新,与其他人能想到的主意都不一样。
朱标此时便说道:
“姐夫还没孩子呢,就这么懂得教训孩子了,真是天赋异禀呢。
说来,爹今日还在生气,说不行就把铁柱放到凤阳去劳作三年,罚他思过。
老二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就是没挨够打,多打上几次就知道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了。
娘虽然知道不能溺爱了孩子,可又不知如何将他匡正。
说起来,也就是姐夫的法子,是站在铁柱这孩子的内心深处,量身在为他考量啊!”
胡翊笑着道:
“快别夸了,这法子是有了,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先试行看看吧。”
对于这个法子灵不灵,胡翊说不好,只能是先试。
他这法子未必就是好的,但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
真要对朱守谦造成负面影响,胡翊琢磨着,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不叫他变得越来越暴虐,能够走上正途。
就总好过他未来被废,两次被朱元璋圈禁要强得多吧?
两日后。
惠民医局试点。
许老汉拉着板车,载着妻子许氏又来了。
许氏依旧是裹在棉被里,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次也用上了胡翊上次派发的面罩。
街上时不时有人回头看过来,盯着这老两口,眼中流露出好奇且异样的目光。
能承受住这样大的压力,拖着病重的身子从十馀里外的地方赶来,这需要极大的力气和勇气,
也是因为对于胡翊的这份信任。
胡翊再度将手搭在许氏的脉门上,许老汉立即紧张起来。
因为紧张,他两只手心都是汗,一时间更是不知道两手该往哪里搁,正月的寒风吹打在身上时,他竟也不觉得冷了。
胡翊诊过脉后,皱起了眉头。
许老汉一看到这位医圣爷的反应,心中一紧,两手不自觉地紧了衣角。
胡翊只觉得自己这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明明上一次的药,增加了2点熟练度,这应该是好事吧?
但从许氏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老样子。
换句话说,病情跟之前完全一样,这两副药吃下去没有丝毫作用似的,就跟许老汉手里着的那三四十张药方一样,全都变成了废纸。
此时的胡翊,心头突然出现了阵阵挫败感。
“吁
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尝试着调整过心态后,胡翊又重新正视起了这个难题。
难题总要有人解,翻过去就是进步!
他重新集中精力思索起来,上次给许氏开的药方,是一副综合方剂,管的全,没有短板。
但管的全,同时也就意味着这副药没有长板。
是否真如崔太医所说的那样,需要换成宣泄的药方能够好使一些呢?
思索片刻后,胡翊变换思路,再度开起了药方:
麻黄三钱(宣肺解表)
杏仁四钱(降气平喘)
生石膏一两(清泻肺热)
甘草二钱(调和诸药)
黄芩五钱(清上焦湿热)
桑白皮三钱(泻肺平喘)
浙贝母四钱(清热化痰)
瓜萎皮五钱(宽胸涤痰)
营劳子三钱(泻肺行水)
鱼腥草六钱(解毒消痈)
金银花四钱(疏风散热)
橘梗三钱(载药上行)
地龙二钱(通络平喘)
(以蜂蜜三钱为引,缓峻药之性)
药方开好了,他叫许老汉去抓药。
这一次的还是两副药,却是便宜了许多,这两副药的总造价大概四钱银子。
等到许老汉把药抓好离去后,胡翊这一次就诊获得的熟练度又出来了。
却竟然是1点!
“1点熟练度?怎么还越来越少了?”
胡翊的脑袋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这会儿是真的懵了,综合治愈的药方几乎没效果,宣泄的药方反倒还不如上一次开的药不成?
好在是,下午接待的一个肺痨病人的身上,宣泄的药方又起了作用。
这一次,熟练度增加了4点!
病患也是个老妪,因为买不起居所,常年和儿子儿媳漂泊在秦淮河外段的渔船上。
她的病症不算严重,刚开始发作。
胡翊这时候又把那张增加5点熟练度的药方取出来,和这个老的药方一起对比着看。
一个病症较轻,一个病症极重。
宣泄的法子都能大量增加熟练度。
那许氏的病症也很重,怎么宣泄的法子就不好使了呢?
这是他百思都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是得省一些精力,还有别的事在等他呢。
如今的熟练度已经来到27点,
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够跨过入门阶段,到时候应该可以获得部分体悟。
放下了这件事,胡翊今日提早来到了别院。
这已经是饿朱守谦的第三日了。
准确来说,三日两夜。
九岁的孩子饿三天,估计是撑不住。
胡翊其实早就觉得奇怪,怎么朱守谦到现在还能忍得住饥饿,奇怪的是宫人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等去了别院,才发现朱棣和朱橘正在爬树翻墙,然后偷偷地给朱守谦送饭吃。
“这两个混小子,我说铁柱这家伙怎么一直不喊饿呢,原来是有你们两个内鬼给他送饭!”
胡翊暗自吐槽了一声,他倒并未当场把朱棣和朱橘撞破。
其实吧,这两个孩子能给从小长到大的侄儿送饭吃,还冒着违反朱元璋禁令和挨揍的风险。
这实际上是好事,值得表扬,
胡翊就静静守在二人攀爬的那颗大树边上,藏身在茂密的树盖下方。
等朱守谦吃过饭后,朱踩在朱棣的肩膀上,艰难地爬上了墙。
“老五,快伸手过来把我拉上去。”
院墙里面传来朱棣焦急的声音:
“可千万不能叫大姐、姐夫逮着,要不然就又要挨揍了!”
“嘿,朱老五,你能不能快着点儿?
广,
“就你这个慢慢悠悠的性子,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急啊?狗东西,你再这么慢悠悠的,一会儿被姐夫大姐发现了,我揍死你!
墙内不断传来朱棣的吐槽声音。
不得不说,朱这性子是真够慢的!
就连胡翊都在心中吐槽这个老五,真要是兄弟五个出去当贼。
想都不用想,被抓的必定是老五。
好不容易,朱总算是把四哥给拉上来了。
他顺着树身往下滑,却是刚一跳下来,就撞在胡翊的怀里,被逮了个正着!
朱吓得小脸煞白,正要叫出声来,胡翊立即用手柄这小子的嘴给捂上。
朱棣一看五弟跳下去了,也没有言语,应该是没事了。
他便立即从近三米多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响,朱棣刚落了地,便感觉身后脖颈子上有一只手在拍自己。
“老五,敢吓你四哥我,你又找揍呢吧?
,
朱棣猛一转身,便看到胡翊一手拎着朱,饶有兴趣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朱老四,看把你给能的,你要揍谁呢?
欺负不了老二、老三,就知道欺负你五弟是不是?”
朱棣就好象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脸色一白,尴尬又有些害怕的道:
“姐姐夫,大姐没有跟来吧?”
胡翊点着头:
“恩,你大姐暂时还不知道这里的事,嗯,暂时——"
听到这话,朱棣、朱的脸直接就绿了。
朱棣端了朱一脚道:
“你蠢啊!
你都被姐夫抓住了,就不知道出声提醒我先跑吗?
出卖兄长,你小子,可真行啊!”
看到朱棣磨着牙,一脸怨气的样子。
胡翊赶紧把朱橘护在了身后:
“放屁,什么出卖兄长,你们这明明是不遵你们父皇的旨意!”
胡翊没好气的道:
“说说吧,给铁柱送过几顿饭了?”
这二人闭口不说话,胡翊一见,立即抬出了朱静端:
“不说是吧?我去叫你们大姐过来问问。”
“姐夫,姐夫!”
“别啊,有话好说你别叫大姐啊,我们招还不行吗?”
朱棣这时候才知道急了,赶忙道:
“昨日夜里偷偷送了两个馒头,今日刚送了两个馒头,就这两次。”
旁边的朱橘也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对对对,就给铁柱送过四个馒头,绝对没有骗姐夫。”
听到他们的话,胡翊欣慰着,笑骂道:
“行吧,赶紧滚,以后不准再来了!”
“姐夫,你不会告诉大姐今日的事吧?”
胡翊就白了这二人一眼道:
“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走,不然我就告诉她。”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皇子如同撒开腿的兔子,跑的别提多么快了。
看到这两个小子跑开了,胡翊笑了笑。
兄弟叔侄之间,知道互相照拂,这就是好事。
想到此处,他进到别院,推开了门。
时间差不多了,今日可以和这个侄子好好聊一聊了。
房间里。
九岁的朱守谦正在啃白馍,正吃到狼吞虎咽,拼命往嘴里咽,又找不到水的时候。
这两日间,陛下的命令下死了,传言要终生将他圈禁在此地。
这位陛下曾经异常疼爱,甚至于宠溺的皇孙失势的消息,在宫中的奴婢们口中不断传播着。
大家心里都道他是恶有恶报,虽然这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但却没有任何奴婢对他表示同情。
这样的人品和人缘,简直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陛下不许给他送饭,就连一向仁慈的国母还有太子,竟也意外的没有过来探望过一次。
随着朱守谦这两日间叫破了喉咙。
从一开始的颐气指使、仗着受宠发布命令,到后面愤怒的破口大骂,都没有人搭理。
到最后他改成了求饶,哭诉,却依旧没有什么用。
这种无助正在一点点摧磨他的心性,打破他过往在这处宫墙深处的一切认知。
终于到了这时候,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势”,也明白了自己失去皇祖父宠爱后的下场。
若是没有四叔、五叔这两日给他送过饭,他大概真的相信了所有人都讨厌他这个事实。
但四叔、五叔来得快,去的更快,根本不敢多留。
从他们的口中,他只能简单知道自己将被圈禁终生的传言,这个消息似乎是真的如今,朱守谦心里逐渐变得有些绝望了。
正在他吃的最难看的时候,胡翊推门进来了。
朱守谦吓得连忙往后爬了几步,靠在床边,他似乎又舍不得自己皇孙的这点尊严,赶紧把馒头藏起来。
但因为刚才吃的太急,住了,咽下去的馒头卡在喉咙里面,的相当难受。
胡翊一眼就看到住了的朱守谦,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给他。
关了两日的朱守谦,现在看到这位姑父,也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竟也多了几分亲近,赶忙双手夺过了水,就往嘴里灌,干馒头就着水,总算是给咽下肚儿里去了。
朱守谦总算觉得畅快了些,但也因为这一壹,急的满头都是冷汗。
“怎么样,关了三天,现在还认我这个姑父吗?”
胡翊蹲下来,和朱守谦的眼神处于同一条并行在线,这样不会带给他太大的压力。
朱守谦显然还不太想说话,只是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好吧,不愿意说话,我先走了。”
胡翊临走时又说道:
“每日两顿饭,每次一个馒头就咸菜,以后就在屋里吃。”
他又叹了口气道:
“别院里的奴婢们都撤走了,只剩下外面的武士,有急事了叫他们,目前就将你圈禁在此处了说完这话,胡翊正要转身离开时。
听到姑父再度确认了这个传言,朱守谦心下更加绝望。
眼看着这个唯一能跟自己说说话,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的姑父也要离开,朱守谦终于急了!
他仿佛要失去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开始急切尝试着去抓住!
“姑父,姑父你不要走!”
“陪陪我好吗?
姑父!”
朱守谦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胡翊的腿。
在这瞬间的工夫,他终于彻底崩溃了,一时间泪如涌泉,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