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胡翊第一次张口要钱,办的也都是正经事。
按说,朱元璋得给。
但现在的大明国库,其实并不富裕。
相比惠民医局来说,朱元璋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淮北的水灾、四川的地震,都待朝廷赈灾。
收复北方后,接连战乱过后所带来的重建、流民安置问题,也需要大量的银两。
这让朱元璋感到很为难。
他斜警了胡翊一眼,目光垂下良久后,抬眸问道:
“这事儿急吗?”
胡翊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事儿应该不好办。
很显然,朱元璋感到了为难。
“岳丈,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若是为难的话,再往后推一推。”
朱元璋点了点头,并未跟胡翊客气。
他又回到藤椅上,一手扶着额头,显得极为头疼起来。
“再给咱扎两针吧。”
胡翊又过去为他放松穴位。
朱元璋躺在藤椅上,心里觉得这个皇帝真是太难当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如今整个大明的疆域在不断扩充,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
又因为是开国,他先前免了许多地方的赋税,而且是三年、五年的减免。
大明开国之后,天下的土地还未丈量过,收上来的税其实并不足额。
缺钱缺到他脑仁疼。
一边享受着女婿带来的放松,朱元璋转念一想,这小子心里那么多的鬼点子。
何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女婿,大明现在极为缺钱,你有何想法吗?”
缺钱的法子,胡翊之前就为他想过。
开海禁!
其实就这么简单。
管制民间的私自出海贸易,转为大明官方出海交易。
大明现在还是世界第一强国,物产富饶。
将本国的货物运出,可以赚得至少六七倍的利润。
胡翊便又旧事重提。
但是很显然,朱元璋对于开海禁的事还有抵触。
虽然经过胡翊上一次的劝说,已经有所松动。
但这个老农民,在做了皇帝以后,对商贾之事照样是深恶痛绝的。
他本就不喜欢商人,更何况是让大明对外经商呢?
不过,朱元璋给出的理由却不是这样。
他叹息着说道:
“出海,咱就要造大船,非几年之功不能造成。
如此一来,又要征调许多役。
元末的战火延续至今,咱手下兵将们至今还在北伐,
百姓正是休养生息之际,不该再增添如此多的负担给他们了。”
这一点倒也没有说错。
朱元璋到底是爱民的。
“过几年,再等等吧。”
对于朱元璋的保守,胡翊倒也能理解。
但挺过这阵阵痛期,其实大明会发展的更快。
胡翊倒也没有继续劝他。
朱元璋叫他回去想想别的法子,毕竟他的鬼点子多。
若能缓解大明财政上的困难,再好好的给他记上一功!
第二日,到了朝堂上。
文班之首,依旧缺着丞相。
武班,则站立着常遇春、汪广洋。
胡翊紧随其后,常遇春时不时的回过头跟他闲聊起来。
一会儿功夫,皇帝上朝来了。
“驸马,朕令你昨日到李相府中去为他诊治,结果如何?”
胡翊出列启奏道:
“臣启禀陛下。
李相所得病症,乃是血虚加之体虚,
他早年跟随陛下,辗转南北,为大明付出的辛劳实在是太多了,导致损形劳心。
如今的李相需要在家中静养,这病症发作之时,轻则行动困难。
重则随时会要命。”
胡翊说罢,差事就办完了。
他又缓缓退回武班。
朱元璋在龙椅上沉重的点头,十分不舍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道:
“朝中真是缺不得李相啊!”
胡惟庸这时候也很识趣的站出来,躬身请奏道:
“陛下,李相今日又有本章到来。
他如今已是瘫卧在床榻,不能动弹。
恳请陛下准他辞官养病,颐养天年。”
朝堂上,大臣们彼此面面相。
有那些不知道内幕的,都在心中盘算着,这好好的李相怎么突然就不能行动了?
当真病重成这样子?
朱元璋还在龙椅上故做姿态:
“李相告老辞官,实在是叫朕难以割舍。”
胡惟庸又道:
“陛下,李相再三请求您恩准,您就准了他吧。”
朱元璋又适时的拿眼睛向胡翊这边警来,鼓动了一下眼珠子。
胡翊接到示意,立即又出列奏道:
“陛下,李相劳苦功高不假,陛下再如何舍不得他,也该放他回去告老了。
臣请陛下体谅功臣!”
胡翊这带头一拜,常遇春和胡惟庸立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朝臣们看明白了,也都一起请求。
朱元璋这才勉为其难的道:
“既如此,准许李相告病辞官。
他是咱们大明开国的功臣,朕要好好的赏赐他金银、田土,奖赏他的功绩。”
说到此处,朱元璋点名陶安,开口说道:
“陶学士,散朝后到华盖殿来找朕,详拟一道赏赐的文书。”
说罢,他又对身边的朱标说道:
“太子听旨,由你带上礼物去相府,亲自代朕探望李相一番,以示关切。”
这事儿便安排下来了。
朱元璋对于李善长搞酒池肉林,违反禁酒令、
安插朋党、毒杀大臣、藏污纳垢这一系列的问题,并未加以处置。
看起来,他把这些罪名都给这老东西攒着呢。
胡翊心中暗暗想到,自己这位老丈人,在做了两年皇帝后,终于开始蜕变了。
以前的朱元璋,是一个藏不住愤怒,时时刻刻会被激怒、爆发怒火的人。
但他现在学会了隐忍。
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城府是越来越深了。
批准了李善长辞官,丞相的位置便空缺下来了。
朱元璋开口便文问道:
“李相告老,何人可做丞相?
诸卿,你们举荐何人啊?”
朝堂上,浙东文官们蠢蠢欲动反倒是淮西派系不急着去争,他们反而显得很淡定。
朱元璋一双虎目扫过了朝堂上诸臣子们,将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杨宪显得极为兴奋。
胡惟庸很淡定。
陈宁、涂节、滕毅这些淮西党,闭目养神,一点想要动作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浙东这边,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站出来举荐官员。
朱元璋便将目光扫向胡惟庸,问道:
“李相辞官,可曾说起他的接班人选问题吗?”
胡惟庸又一次站出来,递上一本奏道:
“陛下,李相有一本荐举的奏章,推荐陕西参政汪广洋大人接任丞相位。
帮助陛下处理朝政。”
淮西集团一致推举汪广洋。
浙东集团一致推举杨宪。
朝堂上的口水战又开始了,看起来,这个继位人选还要再议论几天才能得出。
散朝后,胡翊便跟着朱标商议起来。
就定在明日开始施粥,下令搭建粥棚。
年关将至,南京虽未飘雪,却下起了冬雨一夜寒风呼啸,干枯的梧桐叶落满了城中街道。
今日一早,胡翊便和朱静端乘着车驾进宫。
胡翊今日穿上了棉袍,朱静端披上狐裘披风,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冬日的严寒。
坤宁宫里。
马皇后和儿子们围坐在一起,烤着炭火。
见她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胡翊有些担心。
朱静端适时地开口道:
“娘,您这次生产完,伤了元气,要不今日还是女儿带着弟弟们去吧?”
马皇后却极为坚持,笑着说道:
“孩子们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她拨弄着铁盆里烧得火红的炭,一边摁住玩闹着的朱,传授起了自己的心得。
“你们别看散棉衣这件事儿,看着小,其实里头也有门道呢。
真要出了城,看见一堆一堆的穷人,就一件一件的往他们手里塞寒衣,那多半是发不准的。
定然会有人冒领。
他们有衣裳过冬的人占去了棉衣,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穷困之人,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故而是不能乱发的。”
朱棣就很认真地问道:
“娘,那寒衣应该怎样发,才发的准呢?”
马皇后就笑着说道:
“先要看人的眼睛,有些人的贪婪,从眼睛里就看得出。
真正挨冻的人,极其渴望得到一件寒衣,那个直勾勾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朱静端点着头,马皇后就又说起道:
“其次,看面相。
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精神萎靡不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胡翊尝试着总结了一下:
“这需要阅历。”
“对。”
马皇后眉开眼笑道:
“说来都是阅历,等你们这些孩子们长大些了,见到的事儿多了,自己就会清楚。”
他们在宫里等了一会儿,朱标过来了。
皇后、太子,公主、皇子还有驸马。
一起去城外散寒衣,施粥、义诊。
胡翊背着他的药箱,叫来了崔医士和徐医士,又从太医院调了三十名医士出来。
他将医士们分派到南京城的各处城门,大家就都忙活起来。
铅灰色的云层,笼罩着南京的城墙,寒风中夹杂着细雨,劈打在所有人脸上。
才刚出来没一会儿,胡翊的脸上便冰凉的没有知觉了。
护城河水面浮着冰碴子,官道早被踩成稠粥般的泥潭,车辙印里积着发黑的雨水。
城门外的空地上排起了长队。
逃荒而来的男女老少们,面色愁苦,瘦的皮包着骨头。
今日这一碗稀粥,能保下他们的命。
他们之中,许多人已经两三天没吃过饭了,早已经挺不住。
时值隆冬,还有衣不蔽体之人,在萧瑟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着。
马皇后和朱静端、朱静娴三个女子,见到此情此景,顿时看的眼泪汪汪的。
“让让!让让!
贵人舍粥啦,今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还有诸位皇子爷、公主殿下亲自来为你们舍粥。
皇后娘娘还要给你们散棉衣,驸马爷开了义诊,免费看病不收钱。”
“这是你们的造化!
快快排队,不要争抢!”
大约两千多名流民、难民,顿时开始争抢起来。
说是不准争抢,可是现在已是饿的发疯的关节。
为了能喝上一口热粥,不至于饿死,谁还顾得了这些?
要说起这些流民们往南京跑的事,还得提起胡翊进京的那一年。
当时是吴元年,过完了年朱元璋就要称帝。
受灾的人极多,他们相信皇帝老爷乃是个穷苦人家出身,也会善待穷苦人。
所以就都逃难到南京城下。
皇帝老爷果然不忍心他们饿死。
施粥济民,广开方便之门。
打那以后,每年进入冬月、腊月之时,受灾吃不上饭的难民、流民们便往南京赶。
连续两年下来,这似乎也成了一种惯例。
正阳门外的这处粥棚,同时烧着十口锅。
但与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流民队伍相比,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一锅接一锅的粥,不停送到木盆里,马皇后亲自操勺,尽量给每一个人都打得满满的。
看着那些饿的骨瘦如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可怜孩童们。
朱静端往往会为他们再多留一点。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善意,但就是这点善意,也许就可以多救下一条人命,改变别人的一生。
来到这里,原本性子跳脱的朱和朱,忽然一下变得沉默了。
他们忽然变得懂事起来,看着那些和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们。
他们仅仅穿着单衣,沐浴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朱橘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妹妹,稚嫩的模样和胡令仪差不多,因为抵不过身后大人们的挤兑,“啪”的一声被挤倒在泥泞中。
“让让,让让!”
朱急了,立即冲到前面去。
一看皇五子冲到了流民堆里,这可吓坏了随行的武士。
他们立即从身后追上去,将朱护持在其中。
但这些流民们也都不傻,知道今日给他们施粥之人,身份来历非比寻常。
看到朱冲过来时,并未有任何人对他不敬。
朱橘指着那名挤倒小女孩的瘦弱汉子,向着他严厉的呵斥道:
“你快给她道歉!”
那名瘦弱汉子吓得支支吾吾,两眼看到了朱身后的武士,更是吓得不轻,立即发抖起来道歉朱橘伸手柄这名小女孩从泥泞里扶起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朱递给她自己所用的绣龙锦帕:
“你擦一擦吧,脸上都是泥水。”
小女孩本来想要接过这锦帕擦拭,可一看,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经过自己的脏手?
她伸出的手又立即缩回去,向后退了几步,连忙摆起手来:
“不—不用了。”
“擦啊,你怕什么?
我来给你擦!”
天真的朱,并不知道手里的锦帕代表着什么。
在他眼里,这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手帕,弄脏了一扔,自然会有人来洗。
哪怕是坏掉了,再拿一条新的来也就是了。
但对小女孩来说,这条锦帕如同一道天堑!
弄脏了,就算把全家人卖了都赔不起。
见他非要给自己锦帕,小女孩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显得有些害怕。
而这一幕,被粥棚旁边正在摆弄桌子,准备义诊的胡翊看在眼里。
“老五,你就不要硬拽了,给她一碗粥吧。”
朱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赈济难民,舍粥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小女孩脏兮兮的骼膊上,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你跟我来,我给你一碗粥。”
他径直把女孩领到马皇后面前,开口叫道:
“娘,给她一碗粥吧。”
马皇后一见到这孩子,就心疼的眉头一,立即点着头道:
“好孩子,做得好。”
夸奖了朱一句,马皇后将一碗粥留好,还多给留了半勺。
“小心烫,可千万不要打翻了啊。”
她小心嘱咐着,将粥稳稳当当的翻倒在小女孩手捧的破碗里。
看到手中冒着热气的白粥,小女孩郑重点了点头道:
“大娘,我爷爷快不行了,还有个得了病的哥哥。
我可以等一下再来两次吗?”
马皇后点着头道:
“可以。”
她又立即偏过头去,喊道:
“翊儿,你跟着去看看去。”
胡翊就叫崔医士先接手义诊,自己跟着女孩往她爷爷、哥哥歇息的地方走去。
几千人踩过的官道,完完全全变成了如同沼泽一般的稀泥地。
胡翊一个成年人,脚踩在这些冰冷的泥水之中,都被冻得腿脚冰凉。
这个只穿着单衣,踩着草鞋的小女孩,却一步一步踩在冰冷的泥水之中。
那泥水快要没过她的膝盖,想想都替她冷得慌。
朱跟在胡翊身边,这一幕触动了他柔软的心弦,他望着姐夫,投来了十分同情的目光问道:
“姐夫,待会儿可以给她一件棉衣吗?
最好再给一双鞋子。
她们一定不是娘说的骗寒衣的。”
胡翊用手摸着朱橘的头,答应道:
“好,一会儿给她们家一人一件,咱家老五做好事了,这个面子必须得给。”
朱点着头,一下就变得可开心了。
胡翊心道,朱这孩子果然有一颗仁义之心。
未来若是与小妹有缘,真可以撮合他们发展发展。
随着小女孩离开人群,大概在正阳门右手边七十步的地方,躺着一老一小。
老人光着膀子,靠在身后坚硬又冰冷的墙砖上,面色惨白。
胡翊看到在老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痛苦扭曲着的男孩。
看模样最多六七岁。
原来老人身上的那件单衣,就脱下来盖在了孙儿的身上。
再看这孩子,把身子蜷缩的紧紧的,如同弯曲的龙虾。
他痛苦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指间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上的一整件粗麻衣都已被冷汗浸湿。
“看起来他很疼,让我来看看。”
胡翊在男孩面前蹲下来,尝试呼唤抱着孩子的老人:
“老人家,老人家?”
他叫了几声,老人都不答应,
小女孩看到这里,有些着急,立即跟着叫起来:
“爷爷,爷爷!
我要到了粥,是好心的贵人给的,你快喝了吧?”
老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胡翊发觉不对,这么长时间,这名老者躺在此处,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立即伸手过去,探着老人的鼻息。
这一探才发觉,老人鼻子上还有一丝馀温,但已经没有出气。
看样子,是刚刚断气的。
胡翊心底里为这两个孩子惋惜了一声。
他刚一收回眼神,就触碰到了小女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哥哥,我爷爷怎么了?”
胡翊看着这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纯真眼睛,黑的像宝石一般,纯净无垢。
这一刻,他原本想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却竟然话到嘴边,竟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你的爷爷—他睡着了。”
小女孩当即是一愣,立即变得眼泪巴巴的:
“我爷爷是死了吗?”
朱听到这话,立即身子一僵,凑近到老人的遗体面前,仔细打量。
这人看起来栩栩如生,并不象个死人。
但显然,这个善意的谎言,小女孩已经识破了。
“你的爷爷只是睡一会儿,一会就醒。”
胡翊尝试着再次安抚她。
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两行清泪已经在悄然间滑落。
她摇起头来道:
“大哥哥,我知道你在骗我。
爹和娘,都是这么没了的,爷爷当时也骗我,说他们要睡一觉———"
看到女孩伤心到如此地步,胡翊又瞅了一眼男孩。
他们在这里说了许多话,这男孩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在痛苦的颤斗。
看起来已经是疼昏过去了。
情势可不大妙!
胡翊立即问女孩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雀,爷爷请一个算命先生给取的,他说不能叫孩子们冻死。
那个算命先生说南雀北飞,一年四季都在暖和的地方。
胡翊立即点着头道:
“南雀,你现在不能哭,我们要先救你哥哥的命。
你一哭,大哥哥的心一乱,就不好救治了,知道了吗?”
“恩。”
南雀坚定点了一下头:
“那我不哭。”
说罢,她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珠,看起来坚定的如同一个战士一般。
胡翊开始去查看男孩的征状。
探他的额头,正在发高烧,且已经昏迷,但却还在呻吟。
想来是因为剧痛难耐引起的,
而且男孩用手捂住的地方,正好是右下腹部。
看地方,应该是在阑尾。
胡翊心道一声不好,如果是急性阑尾炎,可就非常棘手了。
他立即伸过手去,解开男孩腹部的麻衣,果然见到肠痛冲门处鼓起鸡蛋大小的包块。
肠痛冲门,便是阑尾点的位置,古代医书上的称呼如此。
看到这肿块的位置,胡翊已经确定,正是急性阑尾炎。
再看男孩舌苔,发焦黑之色,口中腥腹。
这也与医书中“肠痛”的征状相同。
在医书《外科正经》之中有载,大肠痈,痛引少腹,屈足难伸,少腹之肿痞,十死有九。
看到此处,胡翊倒吸一口凉气。
急性阑尾炎,只能立即用手术切除保命。
这是唯一的法子!
可是要在大明做第一堂急性阑尾炎切除手术,这挑战难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