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张若昀一连三天没敢上线。
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对着泡面桶发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个笔直的钢铁直男，怎么就在游戏里对一个男人动了心？
一定是太久没谈恋爱了。他自言自语，产生错觉了。
但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凌天挡在他身前的画面，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眸里罕见的慌乱，还有那句你没事就好。
第四天，他终于忍不住重新登录游戏。刚一上线，就收到凌天的组队邀请。
【队伍】凌天：这几天没见到你，没事吧？
【队伍】朔月：现实有点忙。
张若昀含糊其辞，不敢多说。好在凌天也没多问，只是像往常一样邀请他一起做日常任务。
但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每次凌天靠近，张若昀都会不自觉地紧张。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药剂时，他会刻意避开触碰。当凌天在战斗中保护他时，他的心会跳得厉害。
你今天好像很紧张？在一次休息时，凌天突然问道。
有吗？张若昀强装镇定，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凌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再追问。
这天晚上，张若昀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不再是朔月，而是真实的自己，和凌天并肩走在现实中的街道上。醒来后，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完了。他捂着脸，这下真的完了。
第二天上线时，他决定和凌天保持距离。
【私聊】朔月：最近现实事情比较多，可能不能经常一起玩了。
【私聊】凌天：需要帮忙吗？
【私聊】朔月：不用，是一些私事。
他刻意回避着凌天的组队邀请，一个人去刷副本，一个人去竞技场。但越是想要远离，就越是忍不住关注对方的一切。
他知道凌天今天又首通了一个高难度副本，知道神域之巅在筹备新的团队本开荒，知道凌天在竞技场里依然所向披靡。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备受煎熬。
一周后的深夜，张若昀一个人在游戏里的月光湖畔发呆。这里是情侣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但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若昀猛地回头，看见凌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
神域军师说你最近常来这里。凌天在他身边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张若昀低下头，就是有点累。
凌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张若昀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谎话。
我能知道原因吗？凌天的声音很轻，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张若昀苦笑，是我自己的问题。
告诉我。凌天转头看他，至少让我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月光下，凌天的眼神认真而专注。张若昀看着这双眼睛，突然有种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
告诉他我是男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告诉他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但这些话最终都卡在喉咙里。
我们他艰难地开口，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凌天的眼神暗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张若昀深吸一口气，我配不上你的好。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下线，不敢看凌天的反应。
断开连接后，张若昀在游戏舱里坐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像个懦夫，连面对真实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而游戏里，凌天独自坐在月光湖畔，看着朔月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
配不上？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朔月到底在隐瞒什么。
下线后的张若昀陷入深深的自责。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最后一拳砸在墙上。
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他先欺骗了凌天，现在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这种优柔寡断的样子，连他自己都看不起。
就在他准备彻底卸载游戏时，老猫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
【老猫】：昀哥，凌氏集团的人正在深网加价悬赏，出到一百万了！
【老猫】：他们请了顶级的追踪团队，我的防护撑不了太久！
【张若昀】：还能撑多久？
【老猫】：最多三天。昀哥，要不你直接跟凌少爷坦白吧？
坦白？张若昀苦笑。现在坦白，之前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
但老猫的警告让他意识到，时间不多了。与其被凌天查出来，不如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第二天晚上，张若昀罕见地主动联系了凌天。
【朔月】：能见个面吗？就现在，老地方。
月光湖畔，凌天早已等在那里。见到朔月，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找我？
张若昀深吸一口气，决定实施他的计划——他要让凌天主动放弃。
我想了很久，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凌天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厌倦了这个游戏。朔月抬起头，直视凌天的眼睛，我准备退游了。
为什么？凌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因为那些可笑的理由？
不是。张若昀狠下心，我现实中有男朋友了，他觉得我玩游戏太投入，让我退游。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凌天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苍白。
你有男朋友？
张若昀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所以很抱歉，这段时间让你误会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他等着凌天愤怒的质问，或者失望的离开。但出乎意料的是，凌天在最初的震惊后，反而冷静下来。
你在说谎。凌天紧紧盯着他，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上线？为什么你每天在线时间那么长？
张若昀心里一慌，强装镇定：他不玩这个游戏。
是吗？凌天向前一步，那告诉我，他叫什么？做什么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若昀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额角渗出冷汗。
说不出来了？凌天冷笑，因为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对不对？
我
朔月，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凌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要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推开我？
张若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凌天受伤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对不起他最终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我不要听对不起。凌天抓住他的手腕，我要听真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张若昀的个人终端突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这是老猫设置的紧急提醒，意味着防护即将被攻破。
时间到了。
张若昀看着凌天执着的眼神，又想到即将暴露的现实，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个荒唐的骗局了。
好，我告诉你真相。他轻声说，但你要答应我，听完后，我们就到此为止。
凌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坦白。
张若昀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那个埋藏已久的秘密。
然而，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整个游戏世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系统公告响彻天空：
【紧急通知：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入侵，服务器将在3分钟后紧急维护，请各位玩家立即下线！】
两人同时愣住。这时，张若昀的个人终端再次响起，是老猫的紧急通讯：
昀哥！凌氏的人找到我们了！他们正在追踪你的真实ip！快下线！
张若昀脸色大变，来不及解释，直接强制断开了神经连接。
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凌天向他伸出手，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但那句话，他永远也没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