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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张家村的寡妇2(1 / 1)

张壮像扛麻袋一样把若昀甩到肩上,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双腿。若昀头朝下,血液倒涌,视野里只有颠簸的地面和一双双挪动的脚。

“放开我!”他挣扎着,手肘狠狠撞向张壮的后背。

围观的村民默默让开一条路,有人低下头,有人别过脸去,但没有人上前。

“看什么看?都回家去!”张建国朝人群吼了一嗓子,村民们便如受惊的鸟兽般散去。

若昀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弟弟的尖叫,声音越来越远。他被扛着穿过村子,经过那口老井,经过村头的大槐树,经过他童年曾经玩耍过的每一个角落。

张壮的家在村子最东头,是新盖的砖瓦房。他踹开院门,把若昀扔在堂屋的土炕上。

若昀立刻翻身而起,摆出防御的姿势。张壮喘着粗气,开始解裤腰带。

“你他妈别过来!”若昀声音嘶哑,眼睛扫视着房间,寻找任何可以自卫的东西。

张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装什么?都被我弟睡过了,还当自己多清高?”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若昀心里。他看着张壮逼近的身影,突然从炕上跳起来,向门口冲去。

可张壮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把他拽了回来。若昀痛得闷哼一声,摔回炕上。

“跑?往哪跑?”张壮压上来,粗暴地撕扯他的衣服,“以后这就是你家!”

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极了,若昀感到一阵凉意。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一膝盖顶在张壮腹部。

“操!”张壮被激怒了,一拳砸在若昀脸上。

若昀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泛起血腥味。这一拳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张壮见他不再挣扎,满意地哼了一声。若昀闭上眼,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张壮的呼噜声响起时,若昀慢慢睁开眼。

他轻轻挪开压在身上的粗壮手臂,小心翼翼地爬下炕。浑身疼痛,但他顾不得这些。

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照进来。若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推了推——门从外面锁上了。

他的心沉了下去。

“还想跑?”身后突然传来张壮沙哑的声音。

若昀僵在原地。

张壮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子。他走过来,一把抓住若昀的手臂:“我告诉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就别想着出去!”

若昀被他拽回炕上,这次张壮用一根麻绳把他的手腕拴在了炕头的柱子上。

黑暗中,若昀摸索着腕上的绳子,结打得很死,根本解不开。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第二天清晨,张壮解开绳子,扔给若昀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

“换上。”他命令道,“今天跟我去趟镇上。”

若昀看着那件过分精致的衬衫,没有动。

“我让你换上!”张壮提高了音量。

最终,在张壮的逼迫下,他还是换上了那件衬衫。料子很新,剪裁合身,反而更凸显出他清瘦的身形和与众不同的气质。

张壮满意地打量着他:“这才像话。”

早饭时,张壮的母亲冷冷地瞥了若昀一眼,把碗重重放在桌上。

“吃完了去把院墙修一修。”她对张壮说,眼神却瞟向若昀,“别让某些人闲着。”

若昀低头默默吃饭,食不知味。

饭后,张壮真的搬来一堆砖块和泥浆:“把这些补上,我回来检查。”

若昀看着那堆材料,没有争辩。他挽起袖子,开始和泥砌墙。粗糙的砖石磨破了他的手掌,泥浆溅满了裤腿,但他干得很认真。

有几个村民路过,看见若昀在干活,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壮子让新媳妇干这个?”有人窃窃私语。

“什么媳妇,不就是个男的”

若昀充耳不闻,专注着手里的活计。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着掌心的血水,一滴一滴落在泥浆里。

中午张壮回来,看见修好的院墙,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还算有点用处。”

下午,张壮带着若昀在村里走动,逢人便炫耀般地揽住若昀的肩膀。那件崭新的衬衫在满是旧衣的村里格外扎眼,引来无数目光。

若昀始终低着头,但脊背挺得笔直。他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好奇的、鄙夷的、怜悯的、贪婪的。

在村头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张壮上前打招呼,若昀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棋盘上。

“会下棋?”一个老人突然问。

若昀轻轻点头。小时候父亲教过他,已经很多年没碰了。

老人笑了笑,没再说话。但那一瞬间,若昀感觉到一丝正常的、不带任何评判的交流。

回到张家,张壮的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吃饭时,她突然说:“明天跟我去地里干活,别整天在村里晃悠。”

若昀嗯了一声。比起被张壮带着在村里展示,他宁愿去地里干活。

晚上,张壮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把将若昀推倒在炕上。若昀没有反抗,只是偏过头,盯着墙上那道裂缝。

等张壮的鼾声响起,他轻轻起身,走到院里。初春的夜风还很冷,他站在黑暗中,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

活下去,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村庄,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堂堂正正地做个男人。

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悄悄生根。

张壮的死来得突然而荒诞。

那是张若昀在张家的第三个月。春耕时节,张壮带着若昀下地干活——他并非体贴,只是要把这个“所有物”带在身边炫耀。村里的男人们看若昀的眼神总是让他既得意又警惕。

“看什么看?老子的媳妇!”张壮经常这样朝那些盯着若昀看的男人吼叫,然后粗暴地拽着若昀的手臂离开。

那天下午,张壮在田埂上喝酒,若昀在旁边的地里除草。几个年轻人路过,多看了若昀几眼,张壮立刻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他妈的,眼睛往哪看呢?”他醉醺醺地追过去。

那几个年轻人是外村来的,不认识张壮,双方很快推搡起来。张壮仗着酒劲,一拳打在为首的青年脸上。

混乱中,不知谁推了一把,张壮一个踉跄,头朝下栽进了灌溉渠。水不深,只到膝盖,但他倒下时太阳穴正好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等若昀和闻声赶来的村民把他拉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

张建国赶到现场,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扇了若昀一耳光。

“扫把星!克夫命!”他嘶吼着,眼睛通红,“我两个儿子都死在你手上!”

若昀捂着脸,沉默地站在那里。灌溉渠的水混着血,染红了他的裤脚。

村里人窃窃私语。

“真是邪门,两个都死了。”

“这若昀怕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葬礼比张强的还要简单。张建国认定若昀是个祸害,连灵堂都不让他进。

“滚回你家去!”他在若昀面前狠狠摔上门。

若昀回到了自己破旧的家。母亲抱着他痛哭,弟弟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短短几个月,这个家更加破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反复念叨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笼罩在儿子身上的阴霾。

但若昀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张壮死后第七天,张建国带着几个本家兄弟闯进了若昀家。

“收拾东西,跟我走。”他冷冷地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若昀的脸。

“支书,您这是”若昀母亲颤抖着挡在儿子面前。

“我两个儿子都因他而死,这笔账怎么算?”张建国推开她,“要么赔钱,要么赔人。你们家拿得出钱吗?”

若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一片冰凉。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我跟您走。”他说。

“若昀!”母亲惊恐地抓住他的手。

他轻轻挣脱:“妈,照顾好弟弟。”

张建国没有把他带回自己家,而是带到了村尾一处废弃的老屋。

“从今天起,你就住这里。”他扔给若昀一袋米,“给我家守孝三年,偿还你欠的债。”

门从外面锁上了。若昀站在布满灰尘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的破洞,能看到外面守着两个张家本家的年轻人。

第一天晚上,张建国喝得醉醺醺地来了。

“我儿子都为你死了,”他逼近若昀,酒气喷在他脸上,“你总该付出点代价”

若昀后退到墙角,手在黑暗中摸索,抓住了一根掉落的窗棂。

“别过来。”他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张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继续逼近:“怎么?还想反抗?”

若昀举起窗棂,狠狠砸在旁边的土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土块簌簌落下。

“我会拼命。”他说,眼神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您已经死了两个儿子,还想赌上自己吗?”

张建国僵在原地。两人在黑暗中对峙,最终,他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若昀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接下来的日子,他白天被允许在院子里活动,晚上被锁在屋里。张家的人轮流看守,但没人再敢轻易接近他。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有人说他是狐狸精转世,专门克男人;有人说他是灾星,走到哪里都带来死亡;也有人私下里说张家人活该,强娶男人遭了报应。

一天下午,若昀在院子里劈柴,听见两个守在外面的张家年轻人在闲聊。

“听说镇上要修公路,可能会经过咱们村。”

“真的?那以后去镇上就方便了。”

若昀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修公路意味着与外界的连接,意味着离开的可能。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上,路的尽头是陌生的城镇,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醒来时,月光透过窗户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小块亮斑。

他轻轻起身,走到门边。门依然锁着,但门轴有些松动。这些天他一直在悄悄摇晃它,已经有些松动了。

活下去,等待机会。他对自己说。

张壮的死在村里掀起了一阵风波,但很快就被新的流言取代——有人说若昀身上带着诅咒,任何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会遭殃。

这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却意外地为若昀筑起了一道保护的屏障。那些曾经觊觎他的男人,现在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

就连张建国,也渐渐不再来找他麻烦。

若昀依然在那间破屋里守灵,但他能感觉到,某种平衡正在被打破。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恐惧有时比道德更有约束力。

总有一天,他要推开这扇门,走出这个囚禁他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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