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通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水无怜奈从并不算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大腿上的枪伤。
伤口被森山实里专业地包扎过,虽然依旧传来阵阵钝痛,但并没有红肿或发炎的迹象,情况良好,没有恶化。
这让她稍稍安心。
为了执行这次组织下达的考核任务,她提前几天就以“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为由向电视台请了假。
此刻,这份假期倒是成了绝佳的掩护,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家里养伤,而不会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怀疑。
她拿起平板计算机,习惯性地开始浏览本地的早间新闻和社会版面。
手指快速滑动屏幕,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与昨晚那场别墅区激烈冲突相关的报道。
然而,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八卦小报,都风平浪静,仿佛那场爆炸和枪战从未发生过。
只有某个论坛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条含糊其辞的帖子,提及“港区疑似发生燃气渠道维护测试”,很快便被其他无聊的八卦淹没。
看到这一切,水无怜奈内心颇为满意。
消息被完美地压了下去,这背后,既有日本公安警察出于维稳考虑的手笔,必然也有她背后的cia同事们暗中活动、混肴视听的功劳。
这种多方默契的合作,总能将黑暗完美地掩盖在阳光之下。
u盘昨天晚上已经交了上去,她并不清楚组织何时会核对情报内容并下达下一步指令。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出意外,这次她成功拿到情报并通过了残酷的实战考核,晋升为组织的正式成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到这里,水无怜奈内心深处止不住地涌上一阵强烈的欣喜和成就感。
潜伏至今所付出的所有努力、承受的所有压力、游走于刀锋之上的危险,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回报。
她距离内核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欣喜之馀,一个更深切的念头浮上心头。
如果父亲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应该会为我感到高兴和骄傲吧?!
一想到自己成为正式成员后,或许能获得更多权限,甚至有可能接触到能与父亲一块执行任务后,水无怜奈的内心就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
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任务,更是为了那个身影。
她坚信,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足以让父亲感到骄傲。
正当她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时,门铃突然“叮咚”作响。
水无怜奈收敛心神,拄着临时找来的手杖,小心地挪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望去—来人是冲野洋子。
她打开门,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将洋子迎了进来,招呼对方在客厅沙发坐下:“洋子,早上好,你不用去电视台吗?”
“下午才有拍摄呢!”冲野洋子笑着走进来,目光一下子就注意到水无怜奈手中拿的临时拐杖。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然又玩味的表情,等水无怜奈端着茶水回来时,她眨了眨大眼睛,语气关切中带着一丝调侃:“怜奈姐,你你还好吧?看起来—呃行动不太方便?”
水无怜奈面色如常地将茶杯放在洋子面前,顺着自己之前请假的理由解释道:“还好,还好。只是前段时间为了追踪一个新闻线索,跑了太多地方,腿上的旧伤复发了,医叮嘱要好好休养阵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无奈于身体的不争气。
冲野洋子一听,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了,她拖长了语调,笑嘻嘻地说:“啊~
对对对,我明白的,肯定是走得的太多,所以受伤’了!非常理解!”
她特意在“受伤”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里满是“我懂,我都懂”的笑意。
水无怜奈看着她那副表情,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森山实里在客厅给自己取子弹时,自己那番“情真意切”的痛苦呻吟她立刻意识到冲野洋子肯定是听到了那些声音,并且彻底想歪了!
把她忍痛的声音,完全误解成了另一种性质的运动过度的表现!
水无怜奈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尴尬。
她总不能当场脱下短裤,把真实的枪伤亮给对方看以证清白吧?
那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和怀疑。
没办法,她只好顺势而为,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眼神躲闪,低下头,用一种羞涩又难为情的语气小声说道:“你—你昨天晚上在家里?都——听到了?”
演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完美扮演了一个被邻居撞破私密事的尴尬女性。
冲野洋子见她“承认”了,立刻兴奋地凑近一些,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说:“恩嗯!都听到了——声音那么大,我想听不到都难呀!”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好奇地在阳台那边,凭借着建筑物之间不算太远的距离,隐隐约约“偷听”到的隔壁动静。
水无怜奈的脸“更红”了,她双手捂着脸,声音细若蚊蚋:“抱歉,洋子——我——我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就有点情不自禁—”
冲野洋子连连摆手,一副“我完全理解”的样子,语气热切地说:“不用道歉啦!森山先生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呢,人长得帅,又那么有本事!怜奈姐你能被他吸引,这很正常!!我非常理解!”
她的语气充满了肯定,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显得异常高兴。
她甚至高兴地挪到水无怜奈身边坐下,开始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连珠炮似的发问:“快跟我说说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水无怜奈内心哭笑不得,但表面上还得维持着羞涩的人设。
她没有办法,只好迅速在脑海中编织了一个合情合理又略带浪漫色彩的邂逅故事。
她红着脸,轻声虚构道:“其实就是有一次,我为了调查一家黑心食品工厂,偷偷潜入他们的仓库,结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好几个人围着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森山先生他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很厉害地打倒了那些人,把我救了出来—大概—就是这样认识的。“
她构造了一个俗套却永不过时的英雄救美故事。
冲野洋子听得双眼放光,双手捧心,无比羡慕和肯定地说:“天哪!这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啊!这说明了你们之间有缘分!没有缘分,怎么会碰巧在那种地方遇到呢?太浪漫了!”
水无怜奈配合地红着脸,轻轻点头,仿佛默认了这份“缘分”。
然而在她冷静的内心深处,却对此不苟同。
她知道,这一切所谓的“邂近”和“缘分”,背后都是cia精心的安排与布局o
从她接受卧底任务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她的社会关系、甚至遇到的森山实里,都早已在计划之中。
水无怜奈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带着“害羞”与冲野洋子聊天。
从在对方的角度中,了解森山实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要见伏特加大哥!今天不见到他,我们绝对不会走的!”
“就是!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连面都不见?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
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又有麻烦找上门了。
森山实里看着在自己面前撒泼打滚、毫无风度的两个女人,只觉得一阵无语和厌烦。
她们恐怕根本不清楚伏特加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
这种无知者无畏的勇气,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悲哀。
胆子倒是挺肥,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森山实里并不打算亲自动手。对付这种货色,自己出手未免太掉价。
他习惯性地环视酒吧一圈,想找那个整天无所事事、最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基安蒂,却发现那个红色短发的疯女人今天居然破天荒地不在。
啧,这个坏女人,需要用她的时候偏偏玩消失。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另一个目标簇本秋江。
这位簇本家的大小姐脾气骄纵,没什么朋友,难得碰上性格温柔、愿意包容她的宫野明美,几乎是一有空就泡在酒吧里,黏在明美身边。
就是你了!
森山实里暂时撇下还在喋喋不休、试图吸引更多人注意的小百合和爱理,迈步走到了吧台角落正在和明美小声说话的秋江身边。
他言简意赅,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喂,秋江。替我去处理一下那两个吵死人的女。让她们闭嘴,滚蛋。”
秋江正拿着一把小勺搅动着杯中的鸡尾酒,闻言,高傲地扬起下巴,瞥了一眼那两个妆容花哨、举止粗俗的女人,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轻篾。
她红唇撇,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有什么好处?”
森山实里太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绝对不能惯着,越哄越上天。
他懒得废话,直接抬手,毫不客气地在她挺翘的臀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没好气地低声道:“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还想不想以后在这里蹭吃蹭喝了?”
秋江吃痛,不满地“哼”了一声,漂亮的眉毛竖了起来,但接触到森山实里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后,还是撇了撇嘴,放下酒杯,转身朝着那两名闹事女子走去。
她动手干脆利落,气场全开。
走到小百合和爱理面前,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抬手“啪!啪!”就是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把这两人打懵了。
紧接着,秋江双手抱胸,以绝对居高临下的千金小姐姿态,用冰冷而刻薄的语言厉声训斥起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阶级碾压的优越感:“哪里来的下贱东西?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
“伏特加先生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立刻给我滚出去!再敢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不只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簇本家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小百合和爱理被她突如其来的耳光和高高在上的强大气场彻底震慑住了。
她们或许敢在看似好说话的森山实里面前耍无赖,但面对真正发怒的财阀千金,那点可怜的底气瞬间消失殆尽。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上,只会连连鞠躬道歉,语无伦次地说着“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然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酒吧。
森山实里在一旁看着这高效的一幕,不由得笑了笑,对身边的明美低声道:“看样子,坏女人也有坏女人的用处啊。清场效率真高。”
明美正在擦拭酒杯,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轻声提醒他:“你啊——别老是只想着利家秋江。打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森山实里闻言,挑眉反问道:“所以—依你看,我该给她个什么“甜枣’?”
明美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温和又略带狡黠的笑容,说道:“很简单啊,今天晚上,你就陪秋江去逛逛街吧。她前几天还跟我说,看中了银座几家新店的东西,想找人陪她去呢。”
森山实里メ了眉头,诧异地看着明美:“你这么大方?主动让我去陪别的女人逛街?”
明美笑了笑,语气自然地说道:“没办法,聋叫我最近这么忙呢?又要忙着学校的学业,又要学着管理酒的帐目和运营,实在是抽不出时间陪你。”
“而且,秋江其实也就是小孩子脾气,有人陪展玩、哄哄她,展就很高兴了,&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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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山实里摇摇头:“你其实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的,这家酒久随便经营一下就了,又不指望它赚钱。”
“那不行。”明美立刻摇头,眼神认样:“这可是我的第一家店铺,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我一定要好好经营才行!”
森山实里见展坚持,也就不再多说,只是鼓励了她两句:“好吧,你喜欢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
就在这时,森山实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琴酒”。
他神色微微一凝,对明美做了个手势,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琴酒冰冷低沉的声音,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句。
森山实里只是“恩”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准备离开酒。
经过正扬着下巴、像只徒傲孔雀般走回来的秋江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凑到展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今天晚上,自己去酒店开好房间,乏干净了等我。”
这话语粗俗而直接,却瞬间让原本还想摆摆架子、邀功的秋江眼睛一亮,脸上控制不住地泛起兴奋的永晕和激动。
展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欢呼,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再看向那边刚刚被赶出、还没走远的小百合和爱理的背影时,恨不得再追上去补几个巴掌。
森山实里轻笑一声,无视了秋江突然爆发的干劲,径直推开酒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