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着灰袍,另一人则是干练的黑色劲装。
姜有容猛地抬头,视线艰难地聚焦在那灰衣男子。
她瞬间记起,这是在风雷堂上曾对周阴施阿腴奉承、名叫刘明松的二脉境修士。
而他身旁那个面色凶悍、抱臂而立的黑衣男子,虽印象不深,但依稀记得,也是当日堂中众多修士之一。
刘明松一眼便看见两姐妹勉力运功却气息紊乱的模样,脸上浮现得意。
他侧过头,对钟向鹏咧嘴一笑:
“钟兄,如何?我就说这五毒虫能奏效吧!”
钟向鹏步履谨慎,并未立刻近前,反是眯着眼四下扫视一圈。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咦?不应该还有个姓季的小白脸么?”
刘明松也随之张望,果然发现少个人。
“那小子不出现也没什么要紧,这两姐妹还在这儿,他能跑到哪去?定然还会回来。”
他嘿然一笑,视季青如草芥:“区区一脉境,若是现身,顺手拿了便是,何足道哉?”
钟向鹏闻言点头,一双放着精光的眼睛再度投往姜林二人,其中贪淫之意大盛。
林琮英看着靠近的二人,只觉他们的目光如一双黏腻的手,抚在周身。
她向师妹低声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姜有容强定心神,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风家堡真相,我们先说之以理,就算不能将他们劝退,说不定也能拖延片刻,等季青回来。”
她旋即抬头,朝着迈入庙门的二人扬声道:
“二位大哥,何故用这下等做法困住我姐妹二人?”
闻言,刘明松嗤笑一声,语带嘲弄道:“为何抓你,你自己心中没数么?做了贼,偷了风家的宝物,还装糊涂?我等自是拿你们回风家堡发落。”
姜有容却是长笑一声,随后正色道:“阁下有所不知,如今的风家堡堡主,早已不是数年前斩妖除魔的风振堂本人了。
现在盘踞堡中的,实际上是妖魔化身,你们若授他意,将我们捉了回去,便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难道二位要和妖魔狼狈为奸么?”
二人听罢,相视一眼,随即爆出大笑,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刘明松心想:我为了活命,不惜将那半人半鬼的周阴施认作主子;
而你为了活命,竟能编出这等天方夜谭的笑话,与自己比起来倒是不遑多让。
他撇嘴讥笑道:“你说什么昏话呢?”
“你们不信?”
“当我们是傻子么?”刘明松反问道。
姜有容冷笑一声,道:“昨夜风家后山狼妖袭人、反遭诛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应当也有耳闻吧?
但你们知不知道,那狼妖其实是风家所豢养的妖魔。
若风振堂仍属正道,怎会做出这等行径?
不仅如此,风家密室之下,还囚禁数只大妖,整座后山,都将是他们炼化生灵的炉场。”
她声音转沉:“实话告诉你们,那风振堂所谋甚大,连你们这些为他们卖命的修士,也是他登天阶梯,若不悬崖勒马,迟早也成为他脚下的的亡魂。”
闻言,二人神色微变,一时默然。
对此,刘明松自然不信的。
那日在风雷堂上,若非风振堂出言替自己求情,周阴施早要了他的命了。
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正道人士,怎会是妖魔?
而钟向鹏脸上阴晴数变,却猛地踏前一步,发出怪笑。
他蹲下身,贪婪地逼视着姜有容,喉头一动:
“若他风家真是勾结了妖魔,事情反倒简单。”
他淫笑一声,看向刘明松:“如此,咱们兄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回风家堡了,这姐妹俩一人一个,掳回家去。
听说妙音门深谙同参之法?正好作我兄弟的修炼的炉鼎,岂不快哉!”
闻言,刘明松脸上闪过一丝顾忌:
“可她俩一个是梁子徐看上的人,另一个风家少主也点名要的,这两人都不好惹。”
他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更惜命。
风家以及梁子徐想要的人,他不敢动,更不让别人乱动,免得引火烧身。
钟向鹏却不以为然。
若真如姜有容所说,风家堡蛇鼠一窝,那即便自己将这几人带回去,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切实好处。
索性将心一横,眼中厉色一闪,道:“我等亡命之徒,顾虑这么多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扭扭捏捏的混什么江湖?当下快活快活最重要,只不过……”
说着,斜眼打量起两姐妹:“只不过这两姐妹与季青厮混已久,只怕早被那小子尝了鲜……”
听到这等污言秽语,林琮英气得浑身发颤,羞愤欲绝。
她闯荡江湖,仗着师门,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怒喝道:“住口!再出恶言,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烂!”
钟向鹏反而笑得更狂:“就凭你现在这模样?用什么撕?用嘴吗?哈哈哈……”
这时,姜有容压下恶心,冷声道:“你们别忘了,季青尚在暗处,等他回来,你俩都要遭殃。若识相,现在跪地磕三个响头认错,届时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闻言,钟向鹏狂态更盛:
“季青?哈哈哈……一个刚破一脉的废物,土鸡瓦狗而已,之前不过是勾栏里打杂的小厮!你拿他吓唬我?”
刘明松也附和道:“不错,我看他早已经吓破胆溜了,连女人都护不住的孬种,你也敢指望?”
钟向鹏又向姜有容逼近一步。
姜有容受困于毒虫禁制,挣扎不得,只能厉叱道:“滚开!”
钟向鹏动作一顿,随后又再度笑了起来。
“啧啧,莫怪我,要怪也怪你们妙音门的女子,一个个生得这般勾魂摄魄,哪个男人看了能不迷糊?”
他话音未落,那只粗糙黝黑的手便已抬起,肆无忌惮地朝着姜有容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脸颊摸去。
倏然间。
一股莫名的威压毫无征兆地当头罩下。
钟向鹏脸上的淫笑瞬间冻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离姜有容的皮肤仅剩寸许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股没由来的寒意窜上脊背,令他汗毛倒竖。
他瞳孔猛的紧缩,惊疑不定地扫视四顾。
破庙依旧寂静,却仿佛有一双眼睛凝视着自己。
“怎…么回事……?”
他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一道银光陡然间破窗而入,疾如闪电,直射他手腕。
钟向鹏大骇,慌忙缩手,那银物擦面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皮生疼。
轰!!!
银光砸中庙中残缺的佛象。
倾刻间,石屑纷飞,佛象胸口竟被轰出一个窟窿,裂纹蔓延,随即整个佛象轰然崩裂。
钟向鹏定睛一看,那暗器……竟是一条鱼?
奇怪?什么人会拿一条鱼当暗器?
而且还能掷出这般威力?
他愕然抬头,望向庙门。
一道修长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前,无声无息。
钟向鹏与刘明松同时一惊,心底升腾出一丝寒意。
这人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一点也不曾察觉?
他强压惊悸,皱眉问道:“阁下是……?”
那修长人影冷冷一笑,声如寒铁:
“我便是你口中的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