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景知无动于衷,陆景河也没办法。
他也就是发发劳骚,毕竟这个家还是爹娘在当家作主。
书杰考中童生,也的确是大喜事,值得庆贺,他就是有些舍不得。
那一袋袋粮食从粮仓里面搬出来,看了他忍不住心肝颤。
平时他们都没得吃的,现在却要拿出来不少给人敞开吃。
“大哥,三郎他那寻蜂巢的手艺真有用吗?”
“你有空去找吗,家里面的二十多亩水田弄好了?马上就要春播了。”
“哎!”陆景河叹了口气,没了大房,二十多亩水田,从翻地到碎土,蓄水养肥可把他们累得够呛,而且还没弄完。
没了大房,他们老陆家是真的缺劳力。
“大哥,你要再不管田地,咱们家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等等吧,再过几天,也许你们想要耕种都找不到田地。”
难得铁公鸡拔毛,陆景知一天三顿吃的十分开心,甚至把大郎他们全都叫了过来,可不能错过了饭点。
而且,一天流水席,大家吃的粮食,大部分是他们大房收回来的,不吃白不吃。
“爹,七亩荒田都撒了黑土,蓄水软土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春播了吧?可惜,咱们没时间再用滚筒多转一转。”
刚刚开荒的田地,泥土都是板结的,虽然翻了一遍,可刚刚蓄上水没几天,不好轱辘碎泥啊,土还是有点硬,废轱辘。
“没事,今年咱们家耕种不用老办法,爹教你们新的水稻种植法。”
大名朝耕种水稻,播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育苗、插秧的部分,就是把水田弄好后,直接把种子天女散花一样散出去。
这种播种法,也不怪产量不高。
陆景知掌握的水稻耕种法,可比这先进多了,虽然要多花些功夫,可是他们家不缺壮劳力。
陆大郎半信半疑,他也算是种田老手,一年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种水稻还有其他办法?
不过,老爹说有,那肯定是有。
毕竟这段时间,老爹展现出来的手艺太多了,都是来钱快的好手艺。
见陆景知去了长辈桌,陆三郎跟两兄长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有没有觉得爹自从把我们分出来后,不但性情变了,还多出了好多新的技艺,尤其是捕蛇、做陷阱、寻蜂养蜂的……”
陆大郎道:“爹生了重病,看开了是非,把我们分出来还跟爷奶大吵一架,性情变很正常吧?”
陆二郎说话总结:“爹是被逼急了,那天要是爹真的没了,我定要判出陆家,哪怕背上不孝,大不了鱼死网破。”
家里出了不孝儿孙,那也是会影响三房读书科举的。
陆三郎道:“对,那天我虽然没这样想,但事后肯定也要如此。”
有些憨憨的陆大郎这时才点头,
陆二郎道:“不过还好爹缓过来了,而且爹是真的厉害,不仅借奶说我们不孝顺她的由头把我们赶出来,而且还将爷一军给我们分了田地。”
陆二郎对自己兄弟话不少:“以前我一直以为爹…是和大哥一样就只知道为陆家埋头苦干的人,”
陆三郎接话问道:“那现在你觉得爹是什么样的人?”
陆二郎眼中生光:“爹一直在藏拙。”
“啊?”大郎三郎等惊愕,爹在藏拙?
陆大郎问道:“怎么说?”
陆二郎道:“都知道提分家就是不孝,哪怕就是像爹那样把我们分出来其实也算是不孝。”
“但爹一直藏拙多年,一次生病,加之爷奶确实过分,爹就抓住时机把我们分出来,有了爷奶的过分无情,加之爹只是把我们分出来,所以别说爷奶,族里村里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而且爹他又没说他自己要分出来,哪怕爷奶都不能去县衙告他不孝。”
陆二郎眼中崇拜之色很浓:“爹此一计,让爷奶有苦说不出,让老陆家几房也是无话可说,让族里挑不出毛病,更让村里不少人暗暗叫好,已经有两家学着爹在分家了。”
“我听说爹每天回老陆家,光吃不干活,让爷奶愤怒但又拿爹没法。”
“爷奶迟早要把爹分出来的,毕竟他们怎会愿意养着一个只吃饭不产粮的孽障大儿?”
陆三郎:“二哥,你敢说爹是孽障?”
“咳咳。”陆二郎咳嗽一声:“说错说错。”
大郎三郎没深究,都知道老二意思是说爷奶叫他们爹叫‘孽障’。
陆四郎道:“二哥,我感觉爹最像的是你才对。”
陆三郎一拍四郎脑袋:“说什么胡话,是二哥像爹。”
“……”
今天是老陆家的大喜事,从上到下,也没人冷着脸,似乎所有矛盾都暂时放下了。
陆书杰,毋庸置疑,成为今日的焦点。
不仅是村里面的人冲着流水席来了,还有镇上学堂的夫子,以及陆书杰的同窗。
听陆景河介绍后,陆景知也有些讶异,今年他们学堂竟然一口气培养出来了三位童生。
难怪,拥有秀才功名的那夫子,嘴都笑歪了。
欢欢喜喜热闹了一天,等第二天的时候,岘林东村重新恢复了安静。
老陆家今日饭菜不错,都是昨天剩下的,陆景知还看见老齐婆子扣下了不少荤腥,都锁在了上房。
说他们抠门,硬是要摆上一天三顿流水席,若不是他骂了几句,三天三夜怕是老两口也愿意。
说他们大方,大席上舂好的米,买回来的荤腥,老齐婆子偷偷摸摸藏了不少。
陆景知难得在老家吃了一顿饱饭,当然不是老齐婆子分配的,是他自己盛的,无声无息就把老齐婆子气成了乌眼鸡。
今天有正事,陆景知也没耽搁,囫囵吃饱了,快速去了新家。
陆大郎也早就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东西,一大家子全都在。
毕竟,今天是陆景知选定的,选种泡种的日子,这对于农家来说可是大事情。
所有人都在,也都期盼着,这些种子能给点力,撒进田里能拙壮成长,换来秋天硕果累累。
稻种是之前陆景知从粮店买的,一共准备了九十斤稻种。
七亩开荒的荒田,有了黑土也算下等良田,加之老陆家分出来的四亩中等良田,共十一亩。
不管如何,有这九十斤稻种也足够了。
“先泡水。”
“泡水?”陆大郎一脸疑惑。
陆景知点头,“就是泡水,先把里面藏着的瘪犊子泡出来。”
陆大郎虽然脑袋有点懵,可还是依言将稻种倒进了水桶里面。
果然,很快就有一层瘪壳的稻子浮了上来。
“粮店这帮黑心的,瘪犊子这么多?今年收稻子的时候,咱们自己留种。”
用竹瓢把瘪壳的稻子全都捞上来,剩下沉底的,都是实心的,里面是有大米的,可以发芽。
“好了,这些湿种子用麻布袋装着,放进家里面阴凉的地方。记住了,接下来三天都要拿出来,连同麻布袋一起,早上的时候放在水里面泡上一刻钟。”
古代条件有限,陆景知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若是有条件,应该掺和一些催生的药剂才是。
也不知道中药铺里面有没有相关方面的药剂,中医应该也没研究这方面吧。
“种子弄好了,咱们现在去山坳弄秧田。”
十一亩水田,弄个九分秧田就好。
陆景知选了一块一亩大小的,让五个郎动手在中间先垒砌田坝。
六个壮劳力一起动手,干活就是快,半个小时不到,田坝就好了。
“右边当做秧田,先把秧田的水全都舀出来,往旁边田里面舀,泥巴露出水面就可以。”
等水都舀出去了,陆景知让大郎弄来轱辘开始碎泥,目的就是把秧田里面的泥跟水打成浆糊,这就是稻种育苗的温床。
二十一世纪,种植水稻都是先育苗,再插秧。
天女散花方便是方便了,但根本不均匀,也极大影响产量。
陆景知自己往轱辘上一站,利用自身重量将轱辘压进泥土里面。
在两个郎的拉扯下,轱辘开始前进,下面带着木刀刃的轱辘开始转了起来。
一下子,泥水飞溅,象是打蛋机一样。陆景知挎着站在上面的木箱上,总感觉胯下凉飕飕的,泥点子往上蹦。
五个郎轮换着上来,两个郎一组开始拉,或者换陆景知和五郎,他力气大,五郎基本上没用力就跟着跑了,陆景知一个人拉的时间比四个郎两个组都多。
如此好的体力,看得几个郎惊叹不已,情绪值也给到位。
足足轱辘了三个小时,四个郎都累瘫在了田坝上,陆景知还生龙活虎,四个郎叹服。
就是五郎跟着跑都累的休息。
如此,秧田内的泥浆才达到了陆景知的要求。
这泥浆,黄色之中带着黑色,是之前撒进来的黑土,如今也成了泥浆,成了秧田里面的养料。
时间刚刚好,一上午过去了,林氏带着大丫把父子六人的午饭送了过来。
“哎!”
看着五个儿子累得够呛,陆景知叹了口气。
找个时间要去一趟县城,弄一头牲口回来,不管是牛还是驴子,总比用人强。
另外,给五个郎购买淬体丹的情绪值也快准备到位了。
还好这是和平朝代,不然陆景知肯定优先选择买枪防身。
现在他有千斤巨力和刀剑,弓箭等在空间戒指里防身,也还行。
吃过饭后,陆景知弄来了丁字形木推子,初步将泥浆打平。
之后就是平田器上场。
这东西十分简单,是他找王木匠弄得,就是两长两短的木板,弄成一个长方形框子。
两个郎下田,一左一右站着,各自拿着长方形的一个角,把平田器立起来,让长方形的一条长木板压在下面的秧田上,抬起来一些距离轻轻砸下,凹凸不平的泥浆立马就平了。
就这样一路捋过去,反正劳动力多,后面也跟着一个郎,弄一块光滑的木板,再往上一抹,一条一米四五长短的、平坦的育苗局域就出现了,看上去就平整光滑,赏心悦目。
跟工地上水泥灰平地面似的。
这就是传闻中的,精工出细活。
陆大郎见了,眼珠子都亮了。
“爹,这个一定行,稻种撒上去肯定能出苗。”
总算是干了多年的农户,大郎还是能判断这育苗秧田的可行性。